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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此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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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到她又做了那个梦,痛苦,漫长而纠葛,但既知其经过,她竟不由生出几分期待,悲哀又安慰。

他坐在椅上,看着窗外风景。本该和美,却有一黑发男子于窗边落座,其身本高大,稍坐其上却重若无物,大车仍前进,略无偏差。

他叹了口气。那黑发男子并未回头;他垂头,看一眼椅上熟睡的女子,面露苦涩而欣慰的笑容,万分纠葛。那靠窗边的男子理应不视物,此时却勾了勾唇角。他翩然回头将那轻松玩味的面孔对他,但面色却沉,透着阴郁的暗淡;他抬头看这张同他自己一样的脸,心中却忽然生明。

……难怪她有时看见他,心里会不愉快,害怕!这是怎样的神情。决然是让人不痛快的,因其透着深刻的死气和怨恨,无论怎样的□□丰美都难掩盖。这不是力量强弱带来的阴霾,而只是一种心气……

他卸了气,用他虚无的手指,靠着女人的手,又疲倦而释然地看这个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此番令他惊讶了。

那男人挑眉。

“笑什么?”他复而又笑了,仍是那英俊而懒散的模样,但他看出来,他这般跳脱和活力下,其实紧张。他怎会在这封魂棺中?他怎又会比他好过呢?他是从哪儿来的——未来?

笑什么——他问他,靠在窗边:“见到这世间的混乱?在你看来,可有一丝转机?”

拉斯提库斯无言。他又垂头,看向厄德里俄斯疲乏而不安的睡颜。她蜷缩身体,护住腹部,让他痛苦而怜惜。昨夜——他在那身体里寻到她躺在草地上,心中多么空白悲伤!那丑男人抱着厄德里俄斯哭叫,使众人惊奇。许多人必然要说她这样做是徒劳了——许多人必然要说她这么做是无能。是了,看这境况,如这男人所说,若人力不及人心,她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他久久看着她,看着她的睡眼和疲态,最后,却露出真实的笑容。“又笑什么?”那男人低声说。二人对面,侍卫正襟危坐,不曾发现任何事。“你也是够奇怪的,拉斯提库斯。”他闭眼,有些无奈。

“我只是有点不可思议。我竟然能再她身边,陪着她,虽然是这样的形式。原本我以为我已经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了——我相信她,如果是我,是你,一定觉得这一切什么意义都没有,就像当初我做的一样,我放弃了,随心所欲,等着毁灭的到来,然后,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她对我从来没有一句怨言,甚至疼惜我受的痛。”

他对他说;那男人抬起头,长久,深沉地望着他,阳光如月光,在二人眸间交替。

那男人闭上眼,抿唇,不再笑了,神情却有些柔和,不知怎的,他平时,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现在却有了倾诉欲,顺着窗外清风,娓娓道来:

“所以,你看,若我当时不放弃,想着,做一点便是一点,无望也罢,徒劳也好,也算是对她的怀念,如今,她的负担,说不定就小些。过去已错了,现在还能再错吗?我现在只想帮助她。”

他看向这男人,目光坚定,不见平日的种种纠葛阴沉,反显澄澈。他二人确实是同一人么?他们是怎样的关系?镜子……沐浴在阳光下,他见那男人睁眼,面容澄澈,有如水洗,心中虽因种种奇相吃惊,又不知道为何,顿感平静。

“我不知这封魂棺究竟是什么,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想借着它的力量,起死回生,回到她身边。”

那男人笑了。面容平静,二人对望。他目光沉静,似与前不同,令拉斯提库斯生此惊奇。

“……你……”他犹豫片刻:“我能问问你的名字么?”

那男人摇头。拉斯提库斯沉默,又尝试:“你和刚刚那男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男人微笑。

他惊骇了,心中竟有些怕。但身边传来温暖,那被阳光炙得温热的枕和女子的发散在他手上。他微动,垂目一望,却安稳了。

“……没必要问我们的名字——我们终究是一个人,都是你,拉斯提库斯。你注定要打破封魂棺——否则,我们就不会存在了。”

他看着厄德里俄斯。拉斯提库斯——他不是一个喜欢思索物理,因果,时间和宇宙的人。他几乎从未思索过此类事,因为终究,在他内心深处,他爱着,并且极其疼爱周围的一切。他的心已被当下的每一瞬间填满了,使他满足,也无暇思考。爱的圆满和无自觉是属于一个时空的生之元素,他存在于此,如他这瞬间看见厄德里俄斯,如此鲜活而饱满地在他眼中,因此他的存在和灵魂就被铆钉了,既不会,也不必去,其余任何地方。

但这并不是说他想不清楚。她总是说——亲爱的,你并不傻……

你只是不做那些事……

“……你真的是未来的人?”

他看着她,问那男人。男人仍笑着。他感到他和先前那男人有某种显著的区别,但又说不上来。他感到某种亲切,又很遥远,让他担忧。

“是的。”他回答。

他沉默许久,酝酿那个最让他担忧的问题。他说了就算徒劳,他也会帮她——但他真的不忍心让她失望。他不想她悲伤——且,最不想,让她绝望。维斯塔利亚已经如此,她呢?

维斯塔利亚……说不定这些人跟他的关系,就像厄德里俄斯和维斯塔利亚一样。这让他觉得更忧愁了。

“……所以,未来……未来的人……”

他迟疑着,看着面前这男人。他弯腰,那男人坐得笔直,平静而温和。

“人们……变了吗?”

变得和她希望的那样了吗?变成他最遥远记忆中那般了吗?那天下和美,人人与共的时代,真的来了吗?

那男人笑了。这笑容甚至温暖了他自己;像是花田盛开在他面前。他忽然从某种枷锁中被解放——他想拥抱她,但又怕吵醒她。

他捂住脸,泪水涌出。男人看着他。

“是的。人们变了,拉斯提库斯。”

那男人说,大概是他的性格原因罢——他听起来平静又温和,只是总有些悲伤。

马车一顿,他感身体微动,意识模糊,便知道是那丑男人要醒了。他多想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啊!虽然这些年过去,他已经能很好地平息那丑男人的身体和心灵,他过去的很多陋习都被他改正,他的妻子,自然,非常吃惊,连周围的人都连带被影响——但那浊气的喷发时不时仍令他苦不堪言,当然无法和在她身边时相比。周遭清净而宁谧,充斥着他眷恋的安详与呼吸,他想侧落于此,长至永远……

“该走了,拉斯提库斯。”那男人道。

他仍闭着眼。

“我明白。”他回答。他说稍等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她没有告诉其余人——实际上,她从怀孕那时候开始,就经常做这个梦。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梦是不愉快的,对一个孕妇来说,更是不祥的。她不想让人们担心,更害怕,此梦,会让她未出世的孩子,招致非议——她总是梦见她的下腹如被穿刺般疼痛,那最使一个女子感到悲伤的暴行似在朦胧中被施加在她身上,如那夜在迷宫山的痛苦——大约是她不愿意回忆,又不能忘记罢。她不希望她对他最后的回忆竟是如此悲苦难堪,那毕竟不是他的错——但,最后,最后那冰冷的空洞 ,似又说着,这仿佛不是他,给她带来的梦,而是一种更深,更远的回响。无论原因,总是可怖的,她想醒来,却做不到,有时彻夜无寐。

但有一天——就在她领养了那只叫‘狗儿’的小狗(啊,它也离开很久了。她又想落泪),之后不久,一天夜里,那梦又来了,但最后,她梦见的不是她腹中的空洞,而是有双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腹部。温柔而亲密,那夜里下着雨,掩盖了她静谧的哭声——多少年梦中也不曾重逢,却在这个凄凉的幻境中才来到访——她这匆匆离去,难以诉世的爱人?

狗儿睡在她身边。她梦见他抱住她,轻轻吻着她的额头,而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她像在黑夜的乳海中漂浮,终于背靠夜空,扎根而生,展开枝条。暗夜之中命光的洁白点亮,照出魂灵的河图,如血,如河,如树。

“我会回到你身边的,迦林。”他对她说。

他消散了,连同坐在那对面的男人。厄德里俄斯在阳光中醒来,车仍前行,周身无人,只有对面的军官,审视着她。

她无法动作,只看向窗外,瞳孔湿润。

返回。

兰——你现在在哪儿呢?你被埋藏在地底,还是你已暂且从你那身体中自由了?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想变成一只狗儿吗?

她微笑,面容宁静,官兵从她面上,丝毫不见她的想法。

她在想着狗儿。

——我也可以变成一只狗儿,跟你一起……

士兵从海滩走回陆上,随海沙一道,山上有人看着。此景如鱼潮时捕鱼,不过是渔民皆身穿军装,自显几分异样滑稽。其形态各异,茫然无措有之,肃穆冷酷有之。天光已亮,海原广阔,吹拂众生奔离。

“——那龙的吼声,您昨夜也听见了——我们不出击么,司令?”

她大步如前走,墨伽沙在身后问。

她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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