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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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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种种行为,她似无甚感想,只是对他的话语显出几分思考。

“只有一个是孽种?不可能我们两个都是孽种吗?”她思索,略抬起手:“罪人的孩子才是孽种——那么……”

她分析,以眼,空洞而深蓝地望着他们,对着这嘶吼的叫骂和侮辱:“有没有可能,有两个罪人?”

“不,不可能。”那瘦高男孩不再翻译,他似乎看不过眼,也可能,他很自满于自己的逻辑分析能力,感自己必对此进行纠正:“只有一方是罪人。犯罪的一方,是罪人,被加害的一方,是受害者。”

他看着她的眼,怯弱,而不无自信道:“我们是受害者,而你们是加害方。所以你的母亲,你的长辈,是罪人。虽然,‘孽种’这个说法,还是……”

“——我的长辈告诉我,你们是罪人。”她打断他的评论,追上先前的逻辑;她语言之清晰令他惊奇,因为这如何是个弱智的模样?

“不。”他也抬高声音:“大牧首编造历史,压迫男性。她剥夺男性的受教育权,剥夺他们的财产,肆意用军队屠杀,镇压他们。她的信仰者才是罪人!”

她听着,然后很快接上,似乎不想在缝隙中浪费任何一秒;像闪电追着云,要连成雷光:“我的长辈告诉我在此之前,男性对女性犯了罪。他们强迫女性服侍他们,凌辱她们并且用武力镇压她们,剥夺她们的受教育权,财产甚至是生命权。如果你用你的逻辑说明,我的长辈是罪人,那么同样,你的长辈也是罪人。”

她的语速骤然增快,让这男孩后退一步,不可置信。他感到他应该先厘清一谜团:为何这个畸形儿说话如此快速而清晰,而,似乎从先前开始,她的步伐和站姿就没有任何问题;她甚至可以说是挺拔的,带着一股坚韧。但他也被激怒了,因此激动道:

“你说的是虚假的历史!根本没这回事,只是男女各有分工,而女人想不劳而获罢了!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却咄咄逼人,女人都是这样,得寸进尺,毫无道德!”

她皱眉,停顿了片刻。她在辨认当下的情况。

“你跟她扯什么呢?”那为首的男孩说:“跟一个白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长辈说了谎。”她蹙眉道,而后,神色再归空洞:

“——如果她们没有?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以你的逻辑,”她不眨眼:“谁是罪人?两者都是,还是两者都不是?”

那男孩沉默了。夕阳在众孩童身上蒙上一层血光,有片刻的平静,而嘴唇翕动。

“——你们。”那男孩开口,面孔抽搐,此句能出,使他用上了意志和决心。辩论变为了生化——他需要这是真的——只有一方是罪人——他无法承担相反的后果:

“就算那是真的,女人也无法发展社会。过去一千年,社会发展速度很慢,女人沉迷无用的享乐,不事生产,不事探究,被自己无用的感情所控制,使真正可发展社会的人戴上枷锁——你们是罪人,因为弱者登上高位,只有失序的卑劣。你们带来的后果是恶毒的——”

她抬起手,指着他的眉心,停住他。

“你的话语太混乱,我捉不住逻辑。”他的脸抽动,但他不敢动,而看着她的手指:

“你的意思是,女人是弱者,男人是强者,对吗?”

“她在说什么?”另一个男孩叫道。瘦高个几乎崩溃了:

“她在问我是不是女人是弱者,男人是强者!”

为首那高个男孩勃然大怒。

“当然!”他甩开周围的人,冲上前,抬起腿,狠狠地踹上她的腰——她没有躲闪,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孩是要攻击她。在此之前她不知道。她翻滚到地上,感腰腹中传来那日复一日熟悉的疼痛。她的脸碾在地上,闻到泥土的气味,像那无数学习如何行走奔跑日子中的跌落。

她用手撑着身体,抬起眼,看着他们。

苍天空洞。

丑男人在小路上跑着。忽如其来,他听见林木中传来挣扎和呼救声,而几无需任何思考和犹豫,他单枪匹马地冲进林子,顺着那他极熟悉,无法忘怀的声音,奔过去。

“王女!”

他叫道。

“阿丑!”厄德里俄斯正极力推搡一个‘鬣犬’军官,见到他,惊喜地叫起来。但这有什么用呢?她哀愁地摇了摇头。

“别过来!”

她对他喊道,而这时,信号绽放上空。众人抬头,‘鬣犬’军官不可置信。正是时,丑男人已奔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她同样扣住他的手,急切道:

“那孩子!”她说:“那孩子还在宫里!”

“——是,女人就是弱者!你就是个女人!”现在,看着这孩子轻而易举像个没有反应力的虫一样滚倒在地,他便忽记起来了——这孩子也是个女人!一个女孩,甚至,最无力,最脆弱的。任人宰割而在任何时候都要被叮嘱,小心,谨慎,都要遵守谦逊,低调的存在。一种让人厌恶而心情愉快的弱者。他走上前,边说着:

“你们偷了我们的龙心,是罪人!身为弱者,妄图管控强者,让秩序崩坏,更是罪人!”

他想再踢她一脚,但她已经迅速翻滚起身,向后退。他踢了个空,更是愤怒,大骂道:

“你敢躲!看你躲到哪里去。走着瞧吧,等我父亲,我的叔叔,把你妈妈的城墙攻破,你们母女俩都是沦为……”

“停。”

她抬起手。她的眼直白,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悲伤,痛恨,委屈或者愤怒地看着他,似在瞬间令他的头脑陷入同样的空白。她分析道,用老师反复叮嘱她的逻辑:

“你说的话和他说的话矛盾,但如果要取你们之间的相似之处,我认为,你们实际的意思是,我们之中,谁更弱,谁就是罪人,是吗?”

他挥来一拳。她闪身躲过。她已经明白这男孩听不懂她叔叔平日跟她说的这种话,换了一种语言,开口道:

“更弱的,就是罪人,对吗?”

“——当然!”他大笑道,猛然加速,双拳并出,一拳向上一拳向下,她没有经验,终中了一拳,又向后跌倒,再次翻落。隐约,她比先前更明白了些,顺着这逻辑的网,她倒地瞬间,耐着疼痛,没有任何迟疑,翻身而起,再向后退。

她的发辫已散,脸上出现淤青土痕。但她还是没有表情。两人对视,男孩面带不满。

“——那,如何定,谁更弱,谁更强?”

她问,神情探究。男孩不耐烦地大吼:

“就这样!”他看出她已痛得站不稳了,飞扑过去将她踢倒在地。这次他没给她起身的机会,压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在地上。

“谁赢了,谁就更强!”

他说。

他的手尽可能地用力,要给她疼痛。但她除了身体颤抖以外,什么反应也没有。

“——那我赢了,”她说,颤抖——但不是为了疼痛——他开始感到奇怪,因她的身体似在变硬,她的眼,在他的阴影中,开始生出光泽,那纯粹而燃烧的天光,从瞳孔中点亮,她说:

“你的长辈,你的母亲,就是罪人——你就是孽种,对吗?”

他没有回答。她已看过几遍,同样抬腿上踢,殴上他的腹部。这一腿力气不大,但足够惊愕,足够惊恐,因刹那她瞳光迸发,令他尖叫——那在烧!两人分开,分别起身,他看见她向他冲来,几乎学着他的样子,挥出一拳,在他脸上。他挨了一下,不通,却仍惊愕,仍不解——仍愤怒。

“我要打死你!”他吼道,暴风雨般挥拳,往她面上,往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后退,倒地,爬起,重复。日正沉没,她抬头看,在那最后一缕天光中,看见庭中楼上,一双熟悉的眼,正看着她。那眼对她微笑,手伸出,对她挥舞。

奇瑞亚。

她再次倒地。人群经过庭院,发出惊叫,见她惨烈的状况。她在原处,不动弹,那男孩几乎没了力气,气喘吁吁,没有上前,看着她。她是什么?一个对手,一个女孩——一个弱者,一个畸形儿?他的心中这么说着,但他不这么感觉。他没有感受到凌辱的快乐,相反,只有一种深邃,深刻的恐怖。他看自己的手,看上面的血迹,感天旋地转。

“——我要杀了你。”

他浑身发寒,抬起头,看那女孩,缓缓从地上撑起来,对他开口——用和他一样的话,但更空洞,更平静。

“你想得美,婊子养的!”他骂道,跑上前。但他没了力气,她躲开,绕着他。他看不见,但他的同伴看得见,他像是被一群狮子包围的猎物,他们应上前帮助,但血流僵硬。

但他们不敢。

那蓝色制止着他们。“——我要杀了你。”她说,平静而机械地:“我要打死你。”她闪过一拳,没有出手,只消耗着他的精力:“我会赢。”她说,他尖叫起来,终于加速,耗尽最后的力气,打在她单薄的身上,最后一次,最用力地,将她击倒在地,自己也踉跄倒地,没有一丝力气,不住喘息。

她倒在地上,鼻梁凹陷,牙齿跌落,满脸血痕。蓝发散开,像落入水中。她的手臂抽搐,像在死去,但她的眼上望,看那些‘鬣犬’,微笑看她。

她们拍起手。

“——安伯莱丽雅。”奇瑞亚说,呼唤着她的名字。

“安伯莱丽雅!”另一个‘鬣犬’呼应,对她拍起手。

男孩抬头,见黑夜从天而降,伴随着一绽开的巨大的蓝光。焰火飞溅,似天火降落,一瞬夺人心智,而这时,地上那身影,极慢,但极沉,一步比一步坚硬,一次比一次强力地,起身。那声音,说着:安伯莱丽雅,落进她的血管中。浑身燃烧,血脉迸发,她从地上起身,走向前方。

“等——!”有一个男孩发现,但已经晚了。

“我的母亲不是罪人。”她说,身上血土零落。

她走向那跪倒在地的男孩,将他的双手踢开,击倒。

“我会赢。”她机械道,双手下砸:“我会将你的父亲,叔叔,母亲,变成罪人。”

“安伯莱丽雅!”‘鬣犬’们鼓掌,欢笑震耳欲聋,这声音扩张,轰鸣在整座宫殿中,伴随着众疾驰而来的脚步声和孩子的哭声里。但没有这个受害者的声音——因为第一下砸烂他的嘴唇。第二下砸碎了他的牙齿。

“而你,”她说,双手用力,使他的鼻梁凹陷:“会变成一个孽种。”

这情景是奇异的,因为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经历什么;从外界看,这不过是两个孩子在进行一场过于愤怒的打闹。没有武器,没有成人的力气,甚至没有哭声,只有一声声成人对对此的惊叹,说:天哪,天哪,天哪。但——是的——天啊!只有他知道,他是如何被从天而降的铁槌一次次贯穿,他是如何被落天带势的长枪的钉死在地——他是如何知道比死还可怕的事!那蓝色的发,像蓝色的火,落入他的血肉中,在他最后微弱的视力中,她看见她的眼冷漠而空洞地点亮,并无特殊情感,而顶上,那些女人们,张开双臂,感慨这绝世的芳醇。

他的血肉飞溅;她们微笑,说着这道理:

只有染血的正义,才最甘甜——只有由血肉筑成的罪证,才最完美!因此,记住,记住罢——你有此荣幸,看见你们惩戒者,记住她的真名。

“安伯莱丽雅!”‘鬣犬’鼓掌。这男孩不再动了,安伯莱丽雅抬起头,透过眼前的血幕,看见庭院前母亲惊愕的面容。

‘鬣犬’在她头顶观见着。她那年十二岁;正是一个‘鬣犬’通过考核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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