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镜中看孩子,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孩子也在看她。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她笑着摇头,否认了这想法……这毕竟还是太远了,况且,孩子没有这样的意识……
时间要到她出发时,她原先已要出门,心中放不下,又折返,走向床边,口中问侍女,道:
“我还是感她这些天睡眠和食欲都不怎么好。我是第一次当母亲,许多事都不知道,近日也繁忙,不能在她身边观察,诸位可有发现任何原因,能导致这情况?”
众人相视。在物质上——可以说是没有的。孩子每日都有侍女轮流抱着,去花园中感受阳光,洗浴睡眠也都是寻常人家没有的条件,唯一的可能,也是难解决的问题是:
“她太黏您了,殿下。”众人道:“她似乎只是不太想跟您分开……”
这问题确实是很难解决的,因为王女事物颇多。对此,做母亲的惊呼道:“啊,是这样么?”
她心痛——而不乏喜悦地上前,走近孩子,身穿那庄严的官袍,最后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次。
“我也想着这件事……”她复杂道,自然喜悦与孩子和自己感情联系如此深厚,也深知情况难改变:“我想着应该多陪陪她。”
——安铂。
她念道。它应着她的呼唤——这个在所有她不知的语言中反复出现的音节,欲理解它的含义。那个无需任何附加肢体而无尽的感官——视觉,引着它的向前。它看向她让它恍惚的面目,望进她的眼中,企图知道这是何意。
庞大。它蹙眉。她的存在,她的面容 ,她的气息——淹没了它,凌驾它。它追着她的目光,在里面看见一种空洞而迷茫的蓝。
它看到了她自己。
“她又舍不得您了……”
众道。厄德里俄斯见孩子哭,无可奈何,只能俯身将她安抚。太阳已升起,但她和这孩子间确有那温柔而冰凉的阴影。
“等今天,明天过了,等我把你的费雪叔叔送走,见了代表们,就回来陪你……”
她摇晃这孩子。厄德里俄斯对众人笑了笑,表示,她要哄睡她。
“睡吧。”她对她说:“我的安铂,我的宝宝,睡在我怀里……”
吻落到她的面上;皮肤上。吻穿透了那层微不足道的防御。焉有如此脆弱的护甲?
安铂——只有这个名字,她能明白,其余诸事,她无一懂得。
“我陪着你,不和你分开……”母亲道,将额贴在她面上。她不明白这句子的意思,却听信了其承诺——坠入睡眠。这自然是失了控制的,但她无法反抗,甚至不明白缘由,所以,自然,从那一天开始,她始终觉得——
深受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