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梦初醒;来人应声抬头,举手揭开斗篷,露出那苍白,忧郁,富有艺术家气息的面容,绿眼带着孛林王室的烙印,很有几分像生父,因此大抵不怪他错认——但他无法原谅自己,咬住了嘴唇,众人纷纷行礼,对现在全境实力最强的公侯之一献上敬意。
“费雪!”母亲显激动万分,扑到儿子身边;儿子显无奈而宽容,用他强壮的手臂拥住她。达米安费雪的眼中有种空洞的悲伤,带着这种情感他对母亲微笑,而其余人也许没发现,维格斯坦第看出来了——这感情让他显得复杂而沉重,比纯粹的恨都来得更深,而从某种方面来说,更可怕。情感飘渺而深沉到这个地步,心灵复杂而平和到这个地步的人是可怕的;他好奇当达米安费雪看见他母亲时他在想什么,而他越发明白这个曾经懦弱的年轻男人不是个简单对手。
“维格斯坦第阁下。”他抬头,对他行礼,如其对所有人,态度谦虚。
“达米安费雪殿下。”维格斯坦第回答,他上前与他握手,直视他的眼;他淡然回应,甚有微笑。维格斯坦第企图从他眼中看出那些对他施加影响的欲望和观点,但使人惊奇,他几乎什么也没发现,除了那些他曾经就见过的,艺术性的多愁善感。
“我很喜欢您的提议,人民确实应该享有和平——我为黑荔波斯发生的屠杀感到痛心。”达米安费雪道:“我不得不赶回来,没能阻止蔼深的行动,实在惭愧。”
“有您这份心意,我倍感安慰,起码,我们有共同的基础,使人们的生活祥和快乐。”维格斯坦第回答,眼神幽深:“如此看来,您此番前来,确实是愿意加入南部和平条约的?”
他摇了摇头;维格斯坦第神色略变,正愿问原因,忽见达米安费雪俯身从怀中,取出一部卷轴。那文书在桌上展开,两人对视,达米安费雪仍微笑。
“因为我有另外的条约,向您呈现。”他轻声道:“我们兄弟,联合各公领人士,在过去九月中反复探讨,终于拟定这方案,请您过目。”他姿态恭敬,为他介绍。
维格斯坦第上前,站在桌边,俯身看那卷轴。
“……‘大分裂条约’。”他念道。满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