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然,她会是你的侄女……她说。很久,这将是她的身份,但这不改变她的事实。
他沉默。他能说什么?真相如此沉重而苦涩。他只能同她对视,听着其中言语同命运的琴弦奏响:“——她就是拉斯提库斯的最后一个孩子。”
光很迟才来。他记起那些信。他的妹妹,这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年轻女子寄来的信轻盈无痛。他记得那些字迹,其中蕴含的云色让它们看起来甚至是透明的,没有什么事碰得到她。没有痛苦,忧虑,但带深重的哀伤,深至超越了病痛与健康。*无须担忧,克伦索恩大哥,我身体尚可,昆莉亚女士将城内维持得井井有条。达弥斯提弗的秩序稳步建立,居民适应着新生活,我自己也身在其中*。
我能感受到那孩子的成长和跳动,这让我高兴。希望我们在年末能相聚——我很想念你。
“克伦索恩?”塔提亚说。他难以挣扎,恍惚了,身体摇晃。这言语是模糊,交错而破碎的,意义时刻变化。比新母更稳重,比相聚更紧密。不像妹妹对兄长——他感到他必须去见她,他不得不这么做。那个词语,‘我们’,象征着种更大的集体。眼泪在明白缘由前已涌起,因即使感到不解的怨恨,更深的遗憾是悲痛于有什么人的缺席,而她们已经为这场相聚等了太久,太久。像永远那么长。但这相聚是在什么情境下发生的?他挣扎的眼中看见孛林苍绿,幽暗的林木。
时间流逝,那孩子要出生了,塔提亚的到来如信号,清晰地告知他此事。但他无法离开。他不能去到他妹妹,或者那个新生儿身边——他更不能做的事是假定任何意外的发生。克伦索恩——他有种不似感性人类的精美相貌,寒冷,细腻,但刹那,骤然涌起的感情让他显得鲜活而脆弱,而见状,她原本要说的话便在口中不前了。她悻悻收手,卸下残酷的面容。
“你不习惯你父亲不在了,是不是?”她伸手,犹豫片刻,落在他肩上,终于彻底地停在那,给予他些中性的安慰。她们的关系很微妙。“你看上去压力大得要死了,试试分些给别人。你是不是过去太依赖白龙心,甚至没什么心腹?”
他摇头,大口呼吸。他没有对这话题多说。
“我会让维格随你一同去阿奈尔雷什文。”他解释道,声音已冷静:“带上惠院最好的药物,没有龙血了,我们只能做力所能及的——塔提亚。”
他对她伸出手。“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他低声道:“保护好她。”
她们对视,他见她虽不情愿,却仍点了头,终面露笑容,苦涩而疲倦。
“别担心。”她最后说:“她挺好的。但她无法控制周围人怎么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