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寒骁表白了。”
“终于。”苏砚顷合上书,伸手捏住薄贺的后颈,像拎猫似的晃悠几下,“三个月前我就说过,现在信了?”
薄贺顺着苏砚顷的动作往后仰倒,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苏半仙料事如神。”
“直接拒绝他了?”苏砚顷用手慢慢梳理着他的头发。
“嗯,拒绝了。”
“那就好,”苏砚顷的手指从薄贺发间滑落,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处理得很好。”
“如果他足够成熟,会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不行……”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常,“你随时可以来我这里避难。”
“我说了不喜欢他。”薄贺揪住枕头边沿,"结果他说……他说‘我知道,所以我会开始正式追求你’。”
苏砚顷的眼镜滑下鼻梁半寸:“……那你就继续拒绝?”
“可他还!没!追!啊!”薄贺猛地坐直,手指把枕头戳出个凹陷,“我怎么拒绝还没发生的事?”
空气凝固了两秒。
“……”苏砚顷缓慢地推回眼镜,“你是说……必须等他实际做出追求行为,比如送花约会,你才能现场拒绝?”
“不然呢?”薄贺重新躺回去,拽过苏砚顷的枕头压在自己脸上,“难道要我冲着空气喊‘我拒绝明天的玫瑰花’吗?!”
苏砚顷看着床上扭成麻花的薄贺,忽然觉得历寒骁这场罪受得理所应当——能把“拒绝追求”变成“薛定谔的猫”,这种天才般的逻辑黑洞,活该让那个E国混血追到地老天荒。
“那你等他开始追了再拒绝?”苏砚顷试着跟上前因后果。
薄贺从枕头里露出半个脑袋:“可万一……万一他追着追着我就喜欢了呢?”睫毛扑闪两下,“现在拒绝不就成说谎了?”
苏砚顷的眼镜彻底滑到鼻尖:“……所以你现在不拒绝是因为……”
“因为要尊重客观事实啊!”薄贺掰着手指数,“现在事实就是:第一他还没追,第二追了之后的结果未知。根据墨菲定律,提前宣布拒绝反而会……”
苏砚顷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薄贺。”他罕见地直呼全名,“简单回答我:你现在喜欢历寒骁吗?”
“当然不喜欢。”薄贺答得斩钉截铁。
苏砚顷看着对方笔直望过来的眼睛,突然泄了气。他本可以暗地里使点绊子——在他眼里,薄贺明明还带着几分稚气,举手投足间都是少年人的模样,根本不该和那种游走灰色地带的人纠缠;而历寒骁背后盘根错节的危险关系,和那些令人齿冷的行事作风,都让他心生抵触。
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有多少理由,干涉薄贺的判断都是一种僭越。
“也就是说,”苏砚顷慢慢松开攥紧的被角,“你不确定等他开始追求后,自己会不会动心?”
薄贺迟疑着点头。
“那简单,”苏砚顷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让他追,不舒服就喊停。”
“该失眠的是他,不是你。”
“……有道理哦。”薄贺露出“大师,我悟了”的表情。
比起为别人的心动负责,他更该弄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
想到这,那种如影随形的、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感觉又漫上来,像深夜涨潮时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没过脚踝。
黑发青年的指尖狠狠插进掌心。
笼中的兽磨利了爪,接下来该咬断的,是锁链,还是驯兽师的喉咙?
想通了的薄贺不再纠结,转而专心经营他的大学生活。
这种生活如果用乔昱川的话来形容,应该叫“养老式就读”——他没参加任何社团,对班干部职位敬而远之,评优评先名单永远找不到他的名字。
薄贺和乔昱川二人目前最大的学术贡献,是和水课代课小哥建立了长期战略合作关系。“这门《大学生心理健康》就交给你了。”薄贺把课本递给对方时满脸庄严。乔昱川作为已经有一年经验的老手,在旁边补充注意事项:“要演出那种看似认真听讲,实则魂游天外的精髓!”
但薄贺的养老计划书里有两条例外条款:周五的乔昱川,周六的历寒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