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莫名其妙与T相识我就知道T这家伙是个神秘主义者。
不过哥们儿几个谁身上没有自己的秘密呢?只看秘密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区别罢了。
在成长的过程中,朋友就是人生道路中的同行者。因为缘分,我们相知相识,因为志同道合,我们相交相伴。
行路中途有人掉队有人分道扬镳,再正常不过。
至少高中三年,我们留下的回忆足够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支持我们向着更广阔的天地行进。
……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说得那么轻巧。
从小到大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连续几次还没和刚认识的同学混熟就要搬家离开,为了不承受失去好友的伤感,我从不与人深交。
在上高中之前,我一直没有固定好友。可以说,是这帮吵吵闹闹的伙伴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美好纯粹的友谊。
虽然出于礼貌不会过多逼问或者惹人厌烦地横插一脚,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够更多地了解我身边的这些好哥们儿好姐妹。
还有T,我最好的哥们儿。
我们之间有道无形的屏障隔阂,好似T有很多无可告知于人的顾虑,他只能站在另一个世界默默看着我们嬉笑打闹,渴望着、羡慕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失控着。
何况这不仅仅关系到T。
我头顶上的一缕白发是问题的关键吗?
那就是一撮遗传的白发。我过世的爷爷有,我爸爸也有。
尽管心里清楚这没什么奇怪之处,我还是有点好奇。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一开始我并不在意为什么T执意与我结交好友,但现在随着时间变化,我的心境也有所改变。
我耐心地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期待着得知背后真相的那一天。
与我想象中不同,真相不用我自己挖掘,T如同最初相遇那天一样,主动迈步走向了我。
【老兄!想和你交个朋友,成不?】
“HM!想和你交个底儿,来不?”
1.
时间回到训练第一天,晚九点,T来到我们宿舍,敲门把我喊了出去。
“走,带你见个人。”
我知道他是要带我去找早上上山晨跑遇到的那个女孩。
虽然不明缘由,但想到那个女孩先前的态度,我还是跟着去了。
我在T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器材室。
T轻车熟路地提着钥匙打开门,我们两人等待片刻,昼海实验高中的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走了进来。
“你迟到了。”
女孩食指夹着一本书,闻言晃了晃:“拿书的时候老师进来,我在柜子里困了一阵。”
她说完看向我:“知道多少?”
“?”
“她还不知道呢。”T回。
女孩皱了皱眉,递给T一个不赞同的目光,转身欲走。
“先来介绍一下嘛!你们不认识我从哪里开始解释?”
T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到她面前,笑嘻嘻堵住她的去路:“HM,我好哥们儿,你已经晓得她的真实性别了。”
他又拿大拇指指了指女孩,对我道:“H,我搭档。”
“也可以说是……战友。”
2.
搭档?战友?
对于两人的关系我在一瞬间想过很多,唯独没想到这个。
可能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久,T抓着H、又抓着我,手动握手。
我感觉到H原本毫不用力的手,在触碰我的一瞬间忽然紧了紧。
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很明显地,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令她极其震惊的事,双眼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怎么样?”T语调高高扬起,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H没理他,只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凑上前:“抱。”
“?”我还懵着,她见我没有拒绝,直接靠进我怀里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打球运动的缘故,我高一至高二间,个子还往上拔了几厘米,现如今净身高179,穿鞋一米八一。
相比之下,怀里的H更显娇小可爱,她脑袋顶正靠在我胸口偏下方的位置,我一低头就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谁不喜欢,我诚实地回抱她。
“咳咳!”T刻意的咳嗽。见我们没有反应,鼓着腮帮子把H怀里扯开,对她不满道:“喂喂喂!够了啊适可而止!”
众所周知,我的身高在一些男生之中都不算矮的。T在我的评价中得一句“很高”,只能说他的远在我之上。
男孩发育平均晚些,刚认识那会儿T有一米九,我长个儿了,他更没少长。
因此H在T手里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看着T用拎小鸡的手法粗暴地把H丢到旁边,我心里也跟着紧了紧。
落地的H拍拍被抓皱巴的校服,还是面无表情,像是习惯了T有些粗暴的动作。她仰头看我,我莫名从她的眼中读出了强烈的不舍情绪。
“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称呼我小H。”
我知道这是交好的信号,于是主动找话题:“H是你的姓氏首字母吗?”
“是的,我也姓han,和你的姓氏发音相同,不过H是代号,跟首字母没有关系。”小H顿了顿,“我是十字韩。”
“同音不同字啊。我是三点水涵。”
这样感慨着,我在心中默默排除一个选项。
所以T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小H没再接话,气氛冷了下来。好在T在边上,且他一直都能及时察觉我的疑惑:
“人工智能小H,哪里好奇问哪里~”
T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扭捏了,直言道:“见面第一句话,我该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性别,T和你说过?还有,搭档和战友又是什么意思?”
“哎,我想跑就是因为这个很难解释,”小H用没拿书的手敲了敲额头,“你对你小时候的记忆清晰吗?幼儿园、小学、初中,都算。”
我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要看你具体想问什么吧,我记性不算好。”
小H抓耳挠腮,最后瞪了T一眼:“那我直说吧,好好回忆回忆,你小时候有没有见过T。”
“啊?”闻言,我皱眉回想,“T小时候和现在变化大吗?”
“不不不,不是小时候的T。”小H说:“就是他现在这个身高长相,头发染成金色。”
金色头发的T?
我摇摇头,看向T:“你见过一个和我很像的小学生?”
T点头又摇头:“准确来讲是见过小时候的你。初升高那年暑假我见到了初中时期的你,高一寒假我见到了读小学的你。也是那回我才知道了你的性别。”
“他就是怕说出来你不信,所以才找我作证。”小H指了指自己:“亭山中学,我在你隔壁班念书,后来你转学了。”
“啊,我们班有个女生在开学后第二个周向你表白了,我帮她把你从班级里找出来。”
我挠挠头。
和我表白的女孩子挺多,我只能记住其中比较特别的几个。当时我在亭山中学就读一个月就转校了,属实印象不深。
T有些气馁:“你相信特异功能吗?类似超能力那种。”
我摇头:“没见过,我不知道,不予评价。”
小H:“那你知道你为什么女扮男装吗?你的白头发代表着什么?”
我摇头:“前额一缕白头发是家族遗传。”
小H:“你有没有发现这种头发遗传的都是男性,只有你是女孩子?”
我还是摇头:“我爷爷走得早,我也没见过爸爸其他兄弟姊妹。”
小H和T对视一眼,两人都对此感到棘手。
最后还是我不愿让两人为难,做出推测:“总之事情就是,我们家族遗传的白头发有特殊来历,到我这一代,因为性别为女所以触发了之前没有的特异功能,导致你们两个不定时回到过去,遇见小时候的我?好吧我相信了。”
两人大惊:“等等你先别相信!你推测的不对啊!”
3.
在两人的一顿解释中,我终于弄清了事件原委。
首先,除了T和小H之外,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特殊能力越强大负作用越强,且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能力不可控性很高。异能者往往会承担非常人的痛苦,还易造成社会动荡。因此,国家成立各种专业组织,寻找并培养这类人群,为他们提供帮助的同时,他们也要为其做事、受其约束。
官方异能组织的具体运作方式根据每个国家的国情、政治体系不同而有所改变。我们国家以军、资、政、民、异几大派系组成,分权掌管,各司其职。
也各有各的打算,错综复杂。
T是军方某个异能者在参与任务途中救下安置的孤儿,很小的时候就在军方接受各种训练。唐家参与军方的资金与技术支持,因此T到了需要上学的年纪,身份便落户在唐家某分支上。
T使用能力所带来的副作用:经常不受控制地跳转到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个时间线,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随机出现在其他位置。
有些时候,T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也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执行任务还是正常生活。
时间错乱、空间错乱,随着次数的增多,T的精神问题逐渐加重。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T总是极力避免冲突。而一旦冲突不可避免,则步步杀招,伴随失控倾向。
“其实T从小受到训练,原本能够轻松应对副作用带来的影响。”
小H语气说不出地厌恶:
“但因为某些利益纠纷,冲突波及了我们所在的组织。还有所谓的高层试图插手部门管理,导致任务派发出现严重纰漏……”
“等等等等,”我打断,“最大的问题难道不该是奴役未成年吗!?就算你们有特殊能力,也不该让孩子参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吧!?”
T和小H不约而同地发出嗤笑:“非和平年代,当权者不把人当人是很正常的现象。”
他们没有多做解释,略过了这一话题。
这其中想必还有很多更加复杂的事,但我就一普通人,还是个正在读高中的学生,听不明白,因此没做多问。
总之动荡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全组织上下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整顿。像T一类的未成年人也重新得到合理安置。
剩下的事就很清晰了。T因精神问题导致副作用不断加强,长时间跳转在各个时间线。本来无法回归正常的学生生活的T,在初中升高中的那年假期回退几年前遇见了初中时代的我。
他发现,只要与任何时间线的我产生交集,就能够迅速回归正常时间轴。
并且连续几次校对,他的副作用竟在一个假期之内恢复到了可控阈值范围内。
“测评人员对我的精神状态和危险指数进行了多次测评,最终评定允许回归正常生活。”
“在教导处遇见你简直是意外惊喜。虽然经过试探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T的表情很复杂。
“所以你接近我别有目的?为了抑制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