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被大风狠狠刮拍在玻璃窗上,巨浪翻腾,船身剧烈颠簸。
昏暗的套房里,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差点滚掉地上。
他下意识抓住床沿,坐了起来。
顾时屿眯了眯眼,一把拉开纱窗。
他用力拍了拍头:“好难受……”
一股酸水猛地从胃部涌上来,他捂着嘴巴冲去洗手间干呕起来。
胃部在不停翻滚,苦涩的胆汁充斥整个口腔,他漱了漱口,晕眩感并未好转。
他脸色苍白,几乎站不稳,他艰难躺回床上,伸手按下床头座机的紧急呼叫。
医疗室那边立马接听电话:“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顾时屿拧着眉,刚准备张口,房门打开——
方隐年端着水杯走进来,顾时屿顿时愣住。
似乎是沉默太久,电话那头的女声很是焦灼,“您好?听得到我说话吗?如果一分钟内不应答,我们急诊人员会即刻动身——”
“杰西卡,”方隐年关掉免提,将电话拿起来。
“方?是你住的房间?怎么拨通医疗室电话?”
方隐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说道,“没什么事,按错了。”
顾时屿抓住他的衣角,“有事……我很难受……”
电话那头的杰西卡隐约听见声音,好奇地问:“方?你不是自己住啊?”
方隐年垂眸,盯着那只苍白的手,“稍后再说。”
说完,他挂掉电话,将水杯和一粒药丸递给他,“晕船药。”
顾时屿接过水杯,将药吞下。
“我还是好难受……”顾时屿抬臂遮住眼睛,“头也很痛。”
“那是你喝酒喝的。”方隐年说。
顾时屿一怔,“我昨天……喝酒了吗?”
“嗯,还哭着在船上跑了三十圈。”
顾时屿放下手臂,“?你是不是当我傻?”
船身晃的剧烈,方隐年倚在桌旁。
嘴唇微勾,他挑了挑眉,“不信?”
顾时屿狐疑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敢反驳,他确实酒品不怎么好,喝多确实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但——“跑三十圈有可能,但我为什么哭着跑?”
“死皮赖脸要住大套房,我不让,你就哭了。”
顾时屿:“?”
他很想反驳,但这确实不是他的房间,他努力回想,记忆都只停留在昨夜。
他喝完那杯酒后,记得自己去了10层按门铃,等了很久都没人开门,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没有印象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不要脸非要住的?他实在想不起来,头愈发疼痛。
见他眉头越拧越深,方隐年决定不再逗他,告诉他真相。
“你房卡丢了,我好心收留你。”
“哦。”
“还是很难受,”顾时屿又想吐了,“要不你一掌劈晕我吧,等过了德雷克海峡你再叫醒我……”
“……”
难以忍受的不适感翻山倒海般袭来,顾时屿再次跑向洗手间,将喝下的水连同晕船药都吐了出来。
喉管火辣辣的疼,他眼角沁出几滴泪,看着方隐年:“救救我吧,方医生。”
方医生几不可察地叹气,走出去客厅外面拎了一包东西进来,让顾时屿躺在床上。
他将贴片贴在顾时屿耳后,又让他重新吃了一颗药。
“躺下,睡会觉。”方隐年说。
“我刚睡醒——”
大手忽然覆上他的眼眸,睫毛轻颤几下之后闭上眼睛。
视觉被剥夺之后,听觉异常敏感。
窗外的大风如同野兽般不停的咆哮,掀起层层白浪,在这间隙,他似乎听见方隐年的呼吸声,悠扬而深沉,不知不觉中,顾时屿渐渐陷入梦乡。
睫毛不再轻颤,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大手滑到脸颊,顾时屿无意识地蹭了蹭。
额间的碎发变得些许凌乱,比照片里桀骜不驯的人要安静温顺许多。
方隐年垂着眼眸,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震动,方隐年看了一眼,况野发来的。
【有急事,我今晚飞回Z国】
这么突然?他起身,拿起一旁的枕头竖放在顾时屿身旁,然后出去给况野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对方秒接,“嗨,兄弟,看来这次不能跟你一起玩咯。”
“一百多平的大平层你就别享受了,让给丫头和你岳母住吧……”
“岳母?”
“难道不是?”况野反问他,“心里乐坏了吧?”
“……”
电话那头传来广播声,况野应该在机场,方隐年岔开话题,问他怎么突然要回国。
“家里有事?”
“不是……”况野没明说,“一些其他事……”
方隐年静默两秒,没再问下去。
“要是需要帮忙你就开口。”
况野在那头笑了笑,“怎么?你要抛弃心爱的Lyman飞回来帮我?”
“……我可以带他一起——”
“真没事!”况野笑着打断他,“就是好朋友出了点事,我回去解决一下!”
“好朋友?”方隐年微微诧异,“你还有别的朋友?”
倒不是方隐年故意挖苦他,况野暗恋方若南多年,如果不是大事,况野必不会放弃这样大好的相处机会才是。
“唔……”况野支吾半天,“嗐!反正就是有些重要的事,等你回国我再跟你细说!要检票了,我先去排队了,拜拜!”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方隐年:“……”
终身VIP需要排队?这借口未免太拙劣了点。
他收起手机,忽然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是穿着制服的女海乘员。
“您好,请问您是顾时屿先生吗?这是您在酒吧遗失的通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