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距离梓州约两千里地,若是几人作伴骑马旅行,中间有两段水路可坐船顺流而下,速度能快上许多,然而送葬队伍人员多,东西也不少,从陆地到船上来回搬运不便,车马还需多租船只,花费更巨,因此此次回乡,便只走陆路官道。
车队除了偶尔经过大的府县停下来小半日进行补给,其余时间日出则行,日落则息,不过二十日,便到了剑门关,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林安澜前世到处旅游,也去过川渝地区,但现代交通发达,基建完善,不想开车还能坐高铁飞机,体会不到蜀道的艰难。
但处于落后时代的大虞朝,林安澜算是深刻认识到了难于上青天的路。
剑门关一带山高且险,能凿出道路本就是奇迹,就别奢求路况能有多好。
即便是官道,也比前面走的路要窄上许多,勉强能通过一辆马车。
道路颠簸,马车里的人体验自然不会很好。
吴月皎有些晕车,这几日都待在自己马车里,偶尔出来骑上一阵子的马透透风。
周佩宁也时常抱着林安澜骑马走上一阵。
但行至此时,已过九月中旬,天气变冷,山里风大,骑马也不怎么好受,还容易着凉,所以也只有中午略微暖和的时间才骑一阵。
这种情况下,林安澜只想待在静心书斋里不出来,感受不到颠簸,外面身体还是睡着的状态。
但她也不能整日酣睡啊,所以赶路时至少一半时间都需要在外面。
好不容易过了剑门关,最难走的一段路算是过去了,大家状态都不怎么好,几个哥哥也有些晕车,不似往日英俊潇洒。
林易便让车队在剑州城外停留歇息一日。
赶了二十几日路,能歇上一天,众人都松了口气,就连走惯了这种路的镖师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林家众人带丧,也只在驿站里休息,并不往剑州城里去。
众人睡了个舒服觉,下午林安澜几个哥哥的房中就传来了郎朗书声。
路上不适合看书,却也没闲着,林智给他们布置了课业,让他们背诵学过的文章,正好借此机会温故知新,还说到了老家事情安排妥当便要出题考教,是以五人不敢懈怠。
前几日过剑门关能忍住不吐就不错了,哪有心思背书,此时进度落下许多,所以能看书就抓紧时间复习。
林安澜也去凑热闹,跑到他们房间门前看着。
五人分两间房居住,此时念书却聚在一起,各占一个角落,这样互相之间不太打扰,遇到问题还有人讨论,不过多是林滔这个做大哥的解答弟弟们的问题。
林五郎年纪最小,正是爱吃爱玩的年纪,最先看到林安澜在门外探头探脑,立马就坐不住了。
他偷偷瞄一眼林大郎,见他好似没发现,念书念得认真,脚下微动,想偷溜出门找妹妹玩。
刚挪了半步,头顶一本书轻轻砸在他脑袋上。
“五郎,你去哪?”
林五郎‘哎呦’一声捂住脑袋,糟糕,忘防二哥了。
“嘿嘿,二哥,你怎么在这啊?”林五郎心虚道。
他怎么记得二哥刚才是面对着墙的,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
林二郎却没再理他,转身走到门口,牵起林安澜的手进屋。
林五郎郁闷,什么嘛,原来二哥也看到妹妹了。
林安澜被林二郎带到书桌前坐下,问道:“澜娘今日是想写字还是画画?”
以往在长安,林安澜无聊也会跑到哥哥们读书的地方,也不打扰他们,只自己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当然,写的都是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东西,在五个哥哥眼中,这些都是鬼画符。
偏林安澜还能区分出来有的是字,有的是画。
几个哥哥便随她,只当是陪妹妹过家家了。
林二郎今日看到她,以为是想像平常一样写写画画了,谁知林安澜手指向林五郎的书,说道:“我要看书。”
林五郎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静,见状连忙走过来护住自己的书:“澜娘,书不能拿来玩。”
林五郎在长安学堂读书时,一个同窗没带书来上课,被先生好一顿训,下学问及,说是被他小弟弟当玩具玩,一个没看住给他撕掉半本。
时下书籍珍贵,即便是启蒙书籍,价格也不便宜,同窗家境一般,可给他心疼坏了,还惹来父母一顿训斥,说他不看好自己的书。
虽说妹妹肯定不像同窗弟弟那么调皮,但难保她不知轻重损坏几页。
他家不缺买本书的钱,但大伯和爹总教导他们兄弟要爱护书籍,若是他的书也坏了,肯定也会被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