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几步路,不折腾了。
——她如此说服自己,裹紧了罗洌的外套,也没有赶他。
她现在整个脑子都像是蒙在地穴,不想无谓地挣扎。
电梯里,詹羽莹也只是愣神盯着按钮,对罗洌欲言又止的视线无动于衷。
叮咚——
罗洌赶忙掏出钥匙,抢先一步打开房门,然后闪到一侧,请她进去。
詹羽莹刚进去就关门,却被罗洌死死抠住门框。
“等贾一阳来了,我就走。”
他说得温柔,手上力道却越来越大。
罢了。她想。
罗洌得到默认,虽仍面不改色,但不难从动作看出他的喜气洋洋。
他熟练地从鞋柜里掏出自己那双拖鞋,然后直奔厨房。
“没姜了,我去买。”
说着,他又风风火火把鞋换回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当然,也带走了此时家里的唯一一把钥匙。
詹羽莹倒地时,贾一阳也慌了神,只知道带衣服,却忘了她的包。不过就算他当时顺手把包带上了,也还是得再跑一趟,毕竟詹羽莹的手机还躺在更衣室……
“唉……”
复盘着今天的骚乱,詹羽莹狠狠叹了口气。
她忍着浑身上下的不适,给自己烧了壶水,就埋进沙发,下意识打开了电视。
回想着一路上得知的信息,她却不敢打开电脑确认。
——她竟然同时控制了两个水族馆的所有鱼,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
按照她从小到大的常识,这事应该已经被全国人们知道了。紧接着,一些人就会把这种偶然事件上升成对两个水族馆,甚至是对滨海市的地域攻击。然后,就会冒出摆证据讲道理的热心人,来仔细分析情况,让网络舆论往理性那一方倾斜,那些表扬临淓和滨海对突发事件应对及时的声音,也会浮出水面。最后,这事便会沦为都市传说,逐渐淡出大众的视野。
对临淓和滨海来说,顶多是之后会更忙,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失,甚至还很可能因为这波热度火一把——相应的,也会有人阴谋论这是临淓和滨海约定好的炒作,会污蔑两个水族馆通过“人为漏电”,让鱼集体疯魔。
但不会有什么证据,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做。
而这怪事的罪魁祸首,也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
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
“就……这里……”
“你别……回来。”
“万……错了……”
——门外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
兴许是邻居吧。
詹羽莹百无聊赖地往肚子里灌温水,一手从茶几上摸索巧克力。
咚咚咚——
敲门声吓得她一激灵。下意识直起身子后,又躺回去。
估计是外卖又搞错门号了。等罗洌待会儿上来,自然会帮她处理。
想到这里,她咀嚼的动作逐渐慢下来。
自己之前还说要跟他分开,现在又本能地依赖他。
真过分。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但很快就被甜味压下。
“这么多人啊,你们蹲门口干嘛呢?”
——门外突然传来清晰又陌生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或大或小的嘘声。
詹羽莹这才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抄起遥控器,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
门外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我亲眼看到她上了这层。那家不是,那肯定就是这家了。”
“你怎么知道那家不是?”
“因为我刚才问了。”
寥寥几句,如同烽烟。让她的心脏像战鼓一样,敲起密集的鼓点。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在好奇心和不安的驱使下,想了解更多,便压着身子向猫眼靠近。
“她就在里面!刚刚猫眼被遮住了!”
吓得她立马蹲下,胸腔里那东西仿佛要蹦出来。
只一秒。
她看到门外很多男女,齐刷刷盯着她的房门。
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她终于意识到。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便是矜持礼貌的女声:“詹小姐是吗?我们是临淓水族馆的忠实粉丝,想您问几个问题,方便出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