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冒险了?”
詹羽莹不服气:“使用能力只会消耗血糖,及时补充就行了。也不会有更严重的副作用,我在滨海的时候——”
詹羽莹把后半截的“一口气指挥了表演缸里的全部鱼群,也只是低血糖晕倒”咽了下去。
幸好罗洌暂时没有追问后半句的打算:“你这全是自己感觉。万一它有更严重的副作用呢?比如折寿、加速器官老化——”
他越说语速越快。
“看,你也说了,是‘万一’。
既然你担心‘万一’,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担心的‘万一’呢?”
詹羽莹开始嘴硬。
“因为你的‘万一’不会危及性命,但我的不是。”
罗洌压着眼,向前迈了一步。
詹羽莹被气笑了:“你要是说这个,那我也有话说。
咱们两个明明不靠临淓,也能赚不少钱。甚至哪怕不工作,都不会没钱花。
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因为我们都认为临淓水族馆有价值,还是高得多的价值。”
她猛地抬眼,直勾勾盯着罗洌的关切目光:“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命去换任何东西。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说了,操控水族只会消耗血糖,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但你宁可信你想象中的‘万一’,也不肯信我通过实践得出的结论?”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你的‘能力’。”
罗洌身子又往前探了不少,把詹羽莹挤到茶几跟前:“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没有其他样本进行参考。谨慎一些,有什么不对?”
因为你的“谨慎”,显得我是随时可以被代替的人。
——这句话,詹羽莹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低声开口:“那这也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
罗洌音量升高,但话到嘴边却顿了一下,淡淡道:“我们是合伙人。”
詹羽莹摩挲着自己的小臂,低头掩饰着眼神,轻笑道:“是啊,我们是合伙人,所以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就没人来分你的利润了,有什么不好?”
罗洌蹙起剑眉,周身散发着冷气,内里却有滚滚岩浆。
“哦,对。”
詹羽莹补充道:“反正你觉得临淓现在不需要我的能力了,那有我没我,岂不是更无所谓了。”
每蹦出一个字,詹羽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划一刀。
临淓的种种,历历在目。
但她有预感,自己即将要失去这一切了。
滴答——滴答——
看不见的血水,浸红了她的脚尖。
像一道沟壑,熔断了她和临淓的连接。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罗洌语气很淡,但很有底气。
“你就是这个意思。”
詹羽莹又开始赌气——因为他说对了。
然后拿起包就要往外走。
却被罗洌抓住手腕:“我就不能在意你么。”
詹羽莹也不回头:“如果你的‘在意’是让我失去使用能力的自由,那你还是别在意了。”
“在意或不在意,不是我能控制的。”
罗洌压抑着语气,手劲虽然不至于把詹羽莹捏疼,但也不容她挣脱。
“那就我来控制。”
詹羽莹突然转身:“你要是还对我的方式有意见,我就再也不来了。讲解、清缸、搬周边等等这些杂活,你就自己干吧!”
“可以。”
罗洌果断答应。
“你疯了?现在临淓一直缺人手,却总招不到合适的。许豪一个重要员工,如今为了无双的事还经常请假。我要是也跑了,你一个人干得过来吗?那临淓经营的各个环节就成了多米诺骨牌,啪地一下就全倒了!”
詹羽莹滔滔不绝。
不料罗洌勾起嘴角:“是啊,所以你看,就算你不适用能力,对临淓来说一样重要。”
詹羽莹一愣:“可是这些工作,并非别人做不了啊。只不过是因为临淓位置偏,所以符合要求的人才大部分都不愿意来而已啊!”
“我做的那些工作,也不是只有我才能做。”
罗洌微展剑眉,黑亮的眼睛沉静而笃定。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整个临淓,没了你绝对会大乱套——”
詹羽莹的五官急得拧在一起。
“你在临淓学了那么久,什么鱼怎么养你已经都会了。有时候缸里有多少条鱼,你比我还清楚。更别说还有许豪这个专业兽医,以及从老爷子在世就一直在临淓工作到现在的赵姨她们。
有你们在,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临淓了,也不会影响任何生物。”
罗洌见詹羽莹能听得进去了,便又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从刚才的“攥着”,变成了“扶着”:“我和你,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