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宜把车停好,盛灵的手已经放上了把手,在按下去之前,他问:“是打架斗殴吗?需要我进去撑场子吗?”
盛灵回头瞥了他一眼,这样单薄的身子,怕是还没有她禁扛。就算是个彪形大汉,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用了。”
“我在这儿等你,晚上不好打车。”
盘踞了一个晚上的“谢谢”终于在此刻名正言顺地出现。
盛灵走进大厅的时候,巡视一圈发现赵森没在,松了口气。盛寻应该没吃大亏。
两个人像乌眼鸡分坐一排靠椅的两端。
盛灵先是和在场的民警表明身份沟通情况。原来是盛寻把人约到的上次那家咖啡店,据店里的服务员回忆,两人的音量越拔越高,没一会儿就扯在一起了。
有盛灵在,赵菲也不敢提什么赔偿惩戒,两人互相道个歉就算完了。
警察对两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盛灵赔了一路笑脸才顺利把人带出警察局。
此时已是深冬,盛灵裹着羽绒服也觉得冷。看了眼手机,这么一折腾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赵菲,现在送你回寝室还赶得及门禁。行吗?”她有些拿捏不好跟她说话的态度,太生分不对,太熟稔更不对。干干巴巴像个假人。
赵菲点点头,捂着红里泛青的脸颊不作声。
盛灵回头看了眼落后几步的盛寻,用身体遮挡视线,掏出手机说:“我转两千块给你,你自己补补。实在是不好意思。”
赵菲没肯要,站在原地不吱声。
远远地,文宜站在车外还在等着。
盛灵像个两娃妈,连拖带拽把两个人塞到文宜车里。
盛寻乌了一只眼睛坐在副驾驶,看到熟人文宜还有些不好意思,闷闷地靠在车窗上不说话。
文宜从警察局开出来,找了个药店停了。他带了两份药回来,前后座一人一份:“外敷用的,用法在壳子上都写着呢。你们注意看下。”
三道音色不同的“谢谢”环绕在文宜的耳边。场面有些奇怪逗笑了他。
盛寻进了电梯还是那副样子,靠在电梯侧边上不作声。
“别靠,不知道多脏呢。”她扯着盛寻的衣服过来。
盛寻瘪嘴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时候知道卖惨了。你怎么想的,自己跑过去送上门。今天要是喊了你辅导员来给你记处分我看你怎么办?”盛灵很少有这种教训盛寻的时候。一来她不常惹事,而来盛灵不是标准形的管事大姐。
盛寻还是一言不发,盛灵才觉得事态危险,急急地侧脸过去。
盛寻在哭。
哭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在很多时候,哭甚至是排解情绪的一大利器。可是这一切,都和无声的哭无关。
未语泪先流。
比懊悔惹事的情绪更大一点的,是掩藏在底下的卑劣的庆幸。
庆幸盛灵在两个妹妹之间选择她。
而盛灵就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样,右手抚平她因打架而乱糟糟的头发。“盛寻。”
“我们还是我们,不会变的。”
电梯门打开,一个娃娃头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她坐的很偏,留出了快一半的位置给书包上形形色色的娃娃。
听到电梯门响,她猛地抬头。
“姐!!”
“盛彗?!”
盛堂年急匆匆跑回徽州,拉着其余两兄弟说了半天。只想着避开老二家的盛雪,把会审地点定在了盛堂信,老三的家。浑然忘了他家里还有一个不嫌事大,古灵精怪的盛彗。
地下室空旷,几位大人言谈间也无甚顾忌。盛彗躲在地下一层的长廊扶手下,听完了地下二层茶室的全部内容。
“姐,你都不知道二伯怎么说的!”盛彗愤愤不平围绕在下厨的盛灵身旁,像只麻雀。
盛灵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盛寻简单打完招呼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盛彗捏捏嗓子降低音量,尽力模仿盛堂华的嗓音:“这也是好事啊。我们盛家终于有儿子了!”
“然后大伯母脸色铁青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盛灵从橱柜顶端掏出泡面五连包,想来想去,只下了两人份的量。“点个外卖吃,你不是有家特别爱吃的湖南米粉嘛。不然点个海底捞也行。”
盛彗拿着她的手机,有些呆:“那你煮泡面干嘛?”
“泡面是盛寻的comfort food。煮给她吃的。”
“哦,那姐你多煮一份吧,我也吃泡面。”
盛彗和盛寻年纪相仿,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感情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盛寻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乖乖顺从的模样,唯独在盛彗面前,从不惯着她的骄纵。那年盛彗爱看言情小说,里头是铺天盖地的大小姐。她私下跟盛灵商量,能不能让渡“大小姐”的名号给她,弄的全家人哭笑不得。
盛寻第二天就主动认领了“小小姐”的名号,断她的后路。
两人只差几个月,却因此隔了一个学年。这些年来,你争我抢谁也没服过输。
可盛彗还是装病翘课来看她了。
“别吃泡面了。你明天一早估计就要被带走回家了,今晚还不吃点好的。”
“不会的。”盛彗斩钉截铁。
“盛归这周要来A城参加漫展,我作为老姐陪同的。只不过我偷偷早出发一点。”
盛归是盛彗的亲妹妹,家中排行老四,彼时刚读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