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小就知道,男人薄情,她爹不过是其中一个,太子也不例外,对着妻横眉冷对,爱着不爱自个的女人,或者幻想与旧情人远走高飞,舍下家扔下责任,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爱情。
她不想和任何人争,更不会讨好太子,她只想稳坐太子妃的位置,保住她和她娘性命就够了,至于太子荣登大宝之后会不会休了她,这不是她该考虑的,到那时反而还解脱了。
想到这儿,卫婉恍若未闻,笑着对姑母解释:“哥哥用兵最是厉害,咱们等着就成了。爹给我寄信来了,两王虎视眈眈,咱也不能坐以待毙,其中破局的关窍臣女以为在那魏杏瑛。”
“想必姑母也知道他太子他们三人的传闻,为了一个女人,程淮之才紧咬着太子不放,倘若他暂时沉湎于和魏家女的感情纠葛,咱们也就能松一口气,爹也能在朝堂上找些同僚为太子求情了。我明儿个上永和宫走一趟,她和太子青梅竹马,定然看不过眼,太子得难,万一她伸援手帮上一帮呢。”
卫太妃戴着护甲的右手指扶了下鬓角的金簪,不屑冷笑道,“那魏杏瑛,看似纯良,实则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前夜我撺掇了她侍寝,估摸着已是恨上我了,程淮之那个阉官和太上皇,她三人待了一宿。”
“方才,太上皇边儿上的总管冯守下旨,让我侍疾一月,我不信其中没有她们二人的手笔,你去也不一定能得个好脸色。”
说着又话峰一转,“但,你去探探口风也好。”
卫婉笑着称是,又给卫太妃瓷碗里填了些菜,哄着她吃了。
用膳后,卫芳要小睡一会,把她打发走了,卫婉告别姑母,出了福寿宫,瞧了一会已有些毒辣的日头,用手挡在额首上空,吩咐素锦准备回东宫。
素锦欲言又止,问道:“娘娘,你真打算去见魏杏瑛啊?万一起了争端可如何是好?万一遭了太子记恨?他不是之前不让您去永和宫吗?
卫婉不在意地摆摆手哦了一声,“我就走个过场,太子现在被押着,鞭长莫及。再说我是正室,该心虚的是她魏杏瑛不是吗?左不过我不为难她,也是能心平气和地说上一会话不是吗?”…
李少监撑着伞送魏杏瑛回了永和宫,双银和启春穿着圆领窄袖粉红宫装,在宫口翘首以待,打远一瞧见自家小主儿,连忙迎上去。
双银一见魏杏瑛的脸,就拽住她袖口,上下打量,眼泪唰地掉下来。
连祈春这种情绪极其不外露的人都眼神动容,焦急问道,“可有什么事,娘娘?昨儿个夜里你是怎么过的?”
李鱼李少监候在一侧,目不转睛地盯着祈春秀气耐看的脸,浅浅笑着,替了魏杏瑛回道,“太后娘娘风体安康,的亏昨夜督公及时赶到。”
看到魏杏瑛神态无恙,众人暂且把心地放在肚子里,那头魏杏瑛瞧见祈春和李鱼对视着,偷笑了下,审时度势地摆起小主儿架子,道,“祈春,你跟着李鱼上御膳房问问晚膳吃啥?就说我想加个菜,水晶肘子。”
李鱼笑得满面春意,拱手行礼接下差事,然后转头看向祈春,有了爱情的滋润,他平庸的脸也看着光彩照人起来了。
祈春皱眉,不由得有些恼火,本来她还很担忧娘娘,正要回宫里细细盘问时,就被娘娘打发了。
但转念一想,正好向李鱼套些话,了解些宫中动向,上次永和宫她家娘娘被陷害,她没能提前得到风声,还是她太过松懈,和督公的眼线来往不够多有关系。她也该与宫中督公安插的探子们走动起来了,绝不能再让娘娘被别人欺负了去。
想到这儿她辞别了娘娘,和李鱼肩并肩说着话,一同朝会极门走去,御膳房就在其近侧。
…
程淮之的肩辇一路被人抬回了提督府,正红朱漆大门上悬挂了一个金丝楠木匾额,提着东厂提督府五个大字,这是御赐的荣耀,在正午日光的照射下,晃的人睁不开眼。
一进府内,亭台轩榭,四面抄手回廊,山石点缀,可谓是富丽堂皇,又兼具清致素雅的风韵。
提督府内伺候的小内监扶他下了轿,迎着进了内堂,给他递过来洗手的金盆和罗帕,恭恭敬敬道,“督公,敦王来了,在会客厅等您一叙。您看,立刻过去还是换了常服再去,王爷让您不用急。”
程淮之在瓜瓣琉璃灯的照映下,侧脸如玉玲珑剔透,骨相皮相皆佳,让人羡叹,他细细地净了手和面,待用罗帕擦干以后,才冷冷道,“让他候着,我换了衣裳过去。”
敦王正在会客厅里四处打量,这提督府的富贵可是越过了他的王爷府去,不愧民间都称他家的私产都比国库充盈,这般看来,确实不假。
他程淮之手握着批红大权,又是司礼监和提督东厂首领,其中饱私囊的机会可不少。内阁大臣们在朝堂上死谏都不能将这厮拽下来,永德帝也最是信任他,可见其政治手腕。
他今日来,当然是为把这位大佛彻底拉到自己阵营,待到那愚蠢的还在治水的三弟回来前,太子还在牢里时,朝堂局势就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