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顾刚一落地便觉此处昏暗气闷,五行大义决瞬发,洞顶的石壁一寸寸龟裂,露出天光来,也算名副其实的“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落在地面上,扫视此时的光景。
两位伤员直愣愣得看着破空而来,破顶而立的言顾,脑中一时空白。而夙箜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言顾走向秦长录,伸手轻按他的眉心,刺目的光一闪而过,秦长录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她的手未收回,生机被灌入他的体内,之前的伤势通通恢复,体内的银针也被消融。
言顾又以相同的方法利落治好了殷明晴。
等安顿好两个人,她终于转眼看向夙箜。
“你就是谷主?”
“你又是谁?”夙箜色厉内荏地反问她。
“勾结五恶是重罪。”言顾不理她的反问,慢斯条理地说话。
“怎么,你是五谷派来捉我的?”
夙箜能感受到面前人身上蓬勃的灵力,她看不透她的修为,也看不出她的来历,但她知道自己绝不是载满威压的言顾的对手。
就在言顾准备说话之时,莲花台上的阵法悄然绽放,夙箜猛地发难,引日月精华冲向言顾,阵法横亘在两人之间,她则企图移形换影于另一片天地。
言顾不理阵法的逼近,直接隔空按住了夙箜,当阵法打在言顾身前时,夙箜的身体却止不住地痉挛,鲜血瞬间浸湿了她的身体,痛苦攀上她的面目。
“金峰太素。”
光随口出,数道金芒有目的地刺向夙箜,将她彻底定在原地。
被光针刺中,夙箜却没有感觉,她有些迟疑地说道:“五行大义决,你是古青门之人?”
古青门,五谷七宗之一,曾是七宗首席,近千年来已有式微之势,连前三宗都未能挤进,五行大义决便是古青门流传万年的独门绝技之一。
言顾不承认也不反驳,她顺着她的话说道:“你的眼力真是时好时坏。”
夙箜嗤笑,“就算一开始就看出你们的来历又如何,你们不就是冲着这来的吗。”
言顾看了看身侧虽痊愈但难掩疲色的两人,询问道:“有什么打算?”
殷明晴如梦初醒,脚步虚浮地走向言顾,“我,我没有什么打算,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只公仇无私怨?”
殷明晴发胀的脑子突然想起来秦长录,她用眼神询问他的想法。
“并无。”秦长录内心复杂,思绪还停留在惊变和言顾的来历上。
殷明晴于是回答言顾道:“私怨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不能让您平白参与进这些琐事中来。”
言顾不置可否,三分劝说七分调侃道:“白来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如今你讲究公私明了,不想麻烦旁人,别人可是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言顾也是随口一提,她说完就将视线转向夙箜,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五行大义决医得了他们,却未能救下习诗意。”
她停顿了一下,看夙箜的反应。
夙箜眼里有惊疑闪过,反应过来言顾的意思后耳畔嗡鸣炸响,她的喉咙刺痛,内心却强迫自己将那抹悲痛按下,只无力地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麻木地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言顾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手心安静地放着一颗琉璃珠,珠中光彩流转,死死抓住了夙箜的目光。
“我保留了她最后的一丝意识,如今看来倒不用给你看了。”
夙箜沉默了,她的悲痛与麻木不断交织,无法择出胜负。
言顾将琉璃珠递给殷明晴,接着说:“你们师徒狼狈为奸,这些虚假的爱恨情仇真的让你这么纠结吗?”
“诗意并不知情!”夙箜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急声反驳她的话。
“你怎知她不知情,若她因对你的敬仰之情而选择将一切瞒下呢?”
言顾紧紧盯着夙箜的眼睛,沉声问:“她当真不知情?”
夙箜脸色苍白,说不出话,她慌乱地掩盖自己的心虚却暴露得越来越多。
“不过是你那妄图求得包容之心在作祟,你将真相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面前,既不控制她,又不将一切戳破。若真要一意孤行,又为何要拉着她,你要她善,又要她痛,想她拉着你,又拼命地朝黑走。”
“那么多生命陪你一起湮灭仍觉不够,唯这一条让你感到痛快了吗?”
言顾的瞳孔像一重漩涡,夙箜的神魂都要被吸入其中。
她绝望地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夙箜难以承受后来的痛苦,她嘶哑着声音为自己开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想要这样对她的……意识……把琉璃珠给我……求求您把它给我……把她给我……”
殷明晴捏紧了珠子,不知所措地看向言顾。
夙箜无法动弹,只有一双眼睛不停地在流出悲伤,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殷明晴。
“求人要有态度,让人置于两难不是一个好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