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殷姑娘有一颗赤子之心,资质定也是不错的,如此向往玲珑谷,就没有试过拜入玲珑谷门下吗?”秦长录看出了殷明晴的一丝忧伤,大概猜出了她忧伤的来源。
“家里世代经商,名下产业繁多,事物繁忙,我是家中长女,自是要担起责任来,未来要继承家业的。倒是有一个妹妹有资质,已拜入玲珑谷了。”那一丝黯淡仿佛没有存在过,谈起此事来,殷明晴说的光亮洒脱,没有任何不满,“不过就算是继承家业,我也不是就被束缚于此了,我还是可以短暂的游山玩水嘛,而且难道要让玲珑谷当我逃避责任,画地为牢之地吗,难道拜入玲珑谷我便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吗?”
“殷姑娘活得真是通透,拜入一方强宗有时给予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这次接话的不再是秦长录,言顾目光沉沉地回答了殷明晴。
殷明晴听到言顾的话顿时笑了起来,“对吧,机会是自己挣取的,我也不是非要当那悬壶济世的医者嘛。”
三人说话间,菜肴已一一被摆放整齐。
“不说那些了,你们快来尝尝我们合城的独有的赤焰菇吧。”
因为是分开点餐,这种菇很巧的被点了两次,于是餐桌上便有了两盘赤焰菇。
菇被炒的卖相还算不错,只是合城特有的菇为何满身浊气呢。
“你经常吃这种菇?”言顾平淡地问她。
“是啊,这月上旬我就吃了有三四顿了。真的十分美味,炒着吃,焖着吃,蒸着吃,煎着吃,花样百出。”殷明晴看来真的是十分喜爱这道菜了,眼睛里满满的欣喜。
说着,她便夹来一块放入嘴中,吃的很是着急,边吃边鼓动他们也来尝。
“这菇有多久历史了。”
“从被人当菜吃大概有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怎么了。”殷明晴看出眼前两位没有吃菇的打算,还有些可惜。
这种程度的浊气沾染几次还好,如果常年被人吞入肚中,轻则精神崩溃,内心混乱,重则疾病缠身,不治身亡。但虽说菇被人入菜三十年,但浊气究竟何时侵染又是另一回事,是生长地本就被污染了,还是有人之后施加又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是,一路走来并未发现被浊气缠身之人,而合城又偏偏为玲珑谷管辖,还有那个“驱邪阵”。
“没事,只是我从未见过这种菇,有些好奇。”眼前的少女尤其不像是沾染过浊气的样子,菇被她吃下后,像是被净化般再也寻不到那丝浊气踪迹所在了。
刚刚走出千嶂,就找到了新奇事,言顾内心恹恹,表面不显。
“那可不是吗,每个来此地游玩的人都这么说,都被它深深地折服了。”殷明晴很是得意地说。
来游玩之人不过吃下几次,不会被影响到,所以说这种分量的浊气是来专门控制合城中人的,他们常年吃下这种菇,身体感到不适便去玲珑谷看一看,那么之后呢,虽说菇身上被设下了巧妙的障眼法术,但若是谷中人来医治那些已经感到不适,体内积攒了大量浊气之人,定也会发现的,现在不声不响的,任由城中人继续让后代吃下去,后代再来医治,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代接着一代地控制住这座与不夜城临近的城池吗,而控制住它又为了什么。
言顾心中思考,面上对着殷明晴淡笑道:“殷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其实就是为了玲珑谷而来的,我听说谷中正在招收弟子,只是此时不是未到平常招弟子的时机吗?”
殷明晴听到了言顾的话,有些惊讶,因为眼前的两人看着都是二十上下的岁数了,此时再去拜宗门吗?
言顾看出来她的疑惑,解释道:“并非是我们二人来拜,是他的弟弟来拜,只是一路走来难免波折,他和他的父母已在客栈中睡下了。”言顾指了指旁边的秦长录。
秦长录还没有思考出言十七为何突然如此热情,就被她无中生弟,有些无奈地对着殷明晴点了点头,“是啊,一路风尘仆仆,就等着明日的拜师大典呢。”
殷明晴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玲珑谷突然提前了招收弟子的时间也是十日前才发生的,不过玲珑谷在五谷地只能算是中等宗门,不大不小的,只在一块地方出名。我以为没有人会风尘仆仆地前来拜师呢。”殷明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听说是因为原本的时间和今年举办的沧海横流会重合了。”
沧海横流会,是五谷地群英展现自己的风采,一决高下的地方,是五谷地最正式最广泛的一场论道会,每二十年举办一次,在那一年的时间倒是不固定,每年都由无相阁在上一次的比试时间那日算出,再由铎峰山庄择出地点,最后由文启昭告天下,此事便算拟定。比试的方式由七大宗门共同商议决定,而比试场地的置办,裁断和秩序的维持等等事物由五谷千宗自选人前去办。
千嶂向来只凑热闹,只偶然有弟子前去参与,上面这些与比试有关的事宜从来不管,言顾也一时间没有想到。
“原来如此。”言顾淡淡地想着:玲珑谷避轻就重,选择了比试,才更改了招收弟子的时间,倒是自己多心了,不过沧海横流会自己还未参加过,今年说不定有机会凑个热闹。
“你弟弟今年多大了,为什么选择了玲珑谷啊,是有了心仪的师父吗,还是喜欢当个医者去治病救人?”殷明晴对这件事倒是十分感兴趣,一直问个不停,吃食的嘴都慢了下来。
“弟弟今年八岁,未有什么主见,只是听说过玲珑谷是个可以救人的地方,就吵着要来拜师。”秦长录回答得煞有介事。
“天呐,原来天生长了颗医者仁心。”殷明晴有些感慨,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秦长录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因为他的爷爷是病死的。”
包厢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言顾看向秦长录,他的面容依旧平和,殷明晴有些手足无措,她慌乱地道歉,秦长录示意她不必在意。
话虽如此,殷明晴却是不敢再多问什么了,她小心地吃着自己的菜,心中思考该说点什么话题缓和一下气氛,让秦长录忘记被自己一时间带起的哀伤。
“殷姑娘要来看明日的拜师大典吗?”言顾问起殷明晴道。
“我当然是要去看的,而且还有你们,我们明天也可以再见面,相逢即是缘,我们逢了两次,我们可太有缘了不是吗?”殷明晴兴奋地说。
这样明媚的一个人,想来朋友应是很多的吧,怎么还如此在意萍水相逢之人间那一点缘,还是说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态,人才能不断的结交到新朋友呢。
言顾笑了笑,也拿起了筷子,尝起了当地的佳肴。
见到言十七竟然主动品尝起了菜,秦长录有些惊讶,他以为这位高人今天也不会动眼前的食物呢,惊疑中也跟着动起了筷子,慢慢品尝了除赤焰菇以外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