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已经习惯了不深入思考任何问题,看着差不多就瞎选一个,速度贼快,早早就把答题卡填满,只能继续发呆坐等考试结束。
黄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答题卡搞混避开了,最后竟栽在了答案填错题号这种更低级的错误上。
幸好人不多,时间也够。
正当黄莺低头吭哧吭哧抠第三张废答题卡上的条形码时,考场前门被“哐”一下推开,屋内所有人都被吓一跳。
尤其黄莺,差点撕坏条形码。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巡监的吴主任,便没吱声,低头继续揭条形码。
屋里双差生数量很多,吴刚,不过是一个他们每天都能见上十几遍的年级主任,他的面孔和声音早已不具威慑力。
大家趴在桌上,神情动作都懒洋洋的,连看都不想抬头多看他一眼。
吴主任脸色不悦,收着力道踢了一脚门,悻悻问:“这门怎么回事?推也不开。”
没人理他。
甚至于有些耿介的学生心里头还燃起一簇小火苗,讥讽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嘞!
一个年级主任工作这么不到位,连个考场门栓都检修不合格,关关不上,推推不开,我没怪你,你倒先怪上我了呦!
呵呵,老师都是大傻逼!
学生没必要舔着回答任何一个老师的问题,但作为监考老师,黄莺有必要回答年级主任兼巡监的问题。
鉴于她并不是该考场原班级的班主任,对考场的一切基础设施无需负责,她可以直接回答吴刚不知道。
但这不情况有异,她正聚精会神忙着撕条形码了嘛,特怕说话分清,办砸了更要紧的差事。
大概一分钟后,黄莺终于把条形码完整地揭下来,贴在新的答题卡上,她对面红耳赤的女生叮嘱道:“这是考场里最后一张答题卡,剩余时间不多了,注意点,别再写串了哈。”
女生频频点头。
受尽冷遇的吴主任等得有点不耐烦,又踢了一脚门,出声喊人:“黄老师,出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黄莺从后门走到前门,吴主任的脚还在踢门边。
今天天冷风大,开考后,坐前门的学生说冷举手问黄莺能不能关门。
黄莺心想当然能关,她又不是变态的独裁者,也会感到冷的好嘛。
只是门锁坏了,她修了好久才把锁扣掰回来一点,最终也没能把门关紧。
有个考生自告奋勇,把一叠草稿纸叠成方块夹在门框边,使劲儿推了好几下门,才成功关紧。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把黄莺看得一愣一愣的,连连在心底赞叹孩子的生存智慧实在极具创造性,这么弄完后的门,劲风吹不开,人力推也得使很大力才行。
黄莺回忆刚刚那“哐”一声巨响,猜测他们这位伟大的吴主任肯定在开门前就被什么事情惹毛了,没耐心一点点加大力气慢慢试,而是选择直接一脚把门踹开。
一年多了,吴主任忍功还是不太够,脾气仍有点暴躁啊。
话说黄莺一开始并没有多讨厌吴主任本人,她一向欣赏擅长数理化的人,不论男女老少。
吴主任大名吴刚,和月宫砍桂树的那吴刚一个名儿。
吴刚在一中教了二十年生物,教学能力还不错,所带班级均分排名一直都很靠前,对学生的教学成绩还算负责,是黄莺读书时代最尊敬的那类老师。
因着这一点,黄莺一直对他多有忍让。
就连刚分到一个年级部搭班子那会,吴刚不知吃错什么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夹着个听课记录本,招呼也不提前打,直接推门进班听她的语文课。
并在下课后叫住她,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指出她的不足,并给出一系列不合理的教学建议后,她都没有生气,还能微笑着感谢吴主任不吝赐教。
大概两人命里注定犯冲。
吴刚并不领黄莺的感激赐教之情,从那会儿开始,有事没事就挑她刺。
眼下黄莺心里寻思,能叫吴刚放下巡监大事直直冲到考场来找她,可见惹毛他的事非同小可。
吴刚看向黄莺的眼神里有种终于让我抓着你真把柄的得意,趾高气扬道:“怎么不接电话,家长找小孩都找疯了找不着人,你这班主任工作怎么做的,家长打那么多电话,你一个也不接一个也不回?”
“啊?”黄莺有些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早上打的吗,出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就刚刚。”
“家长说小孩生病没钱看医生,给你打了二十几通电话没人接,找小孩找不着,找班主任也找不到。一家急疯了,没办法只能打市长热线投诉你,市里立马来电话核实情况,付校长叫我务必妥善解决。”
吴刚激动的从脖子一路红到脸,问责的双眼里也迸发出离奇的亮光。
对一个在心底已经定好你罪的领导,解释再多都是苍白。
黄莺觉得不如顺从吴刚的心意,坦白道:“主任,我怕违反学校考场纪律,所以没带手机进考场。学生生病没钱去医院的事,我也是现在才听说。”
怕吴刚继续缠着她不放,黄莺补充道:“这场考完就放学,不好找人,等中午午休值班的时候我再找学生了解情况,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走别人的路并不能让别人无路可走,但对没有备选的人而言,也能起到很好的迷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