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鸢的脸唰的白了。
被人送上项秋洋的床,是她此生最大的噩梦。
此时被项原突然提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项原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冬鸢:“他居然敢把你送上我爸的床,这种人,你还要和他来往?冬鸢,我现在怀疑,当年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被他送上去的?”
“我……我……”冬鸢有心想要辩解几句,却无法控制声音中的颤抖,“我没有。”
她的声音那样无力,听起来就底气不足。
“到底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再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再和严学齐来往,听明白了没有?”
冬鸢迟疑了:“可是……他不会伤害我的。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了解他,他……”
“你了解个屁!”都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要去维护严学齐,项原简直怒不可遏,“你知道一个男人有多少花花肠子?要不是他把你送过去,又怎么会出后来的事?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不、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冬鸢摇着头,步子慢慢往后退,“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你也不能污蔑他,他是我的朋友。你在生气,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出去。”
她说着就往门外走,项原肺都要被她气炸了,抬手抓住她胳膊,往回用力一扯。
冬鸢重心不稳,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扯,登时栽倒在地,脑门重重磕在墙壁上。
“呜——”一声闷哼响起,她痛苦地抱住脑袋,弓着腰身,蜷缩成一只虾米。
项原也没料到她会撞墙,吓了一跳,慌忙蹲下身去看她:“怎么了?撞疼没有?放手,我看看。”
冬鸢用力捂住脑门,不肯松手。
“别犟!”项原强行掰开她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鼓包。
只是,冬鸢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根本止不住。
项原的火气被她哭没了,半蹲在地上,不知道该再骂她几句就拍拍屁股走人,还是老老实实把人哄好了再说。
冬鸢哭诉道:“我呆在项家,你不高兴。我和严学齐来往,你也不高兴。那我还能去哪里?我已经没地方去了。”
项原沉默了。
冬鸢去找严学齐,他确实不高兴。
只是,她留在项家——
“我没有不高兴。”他的掌心覆盖在冬鸢脑袋上,指尖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我说过,项家永远是你的家。不论我有多恨你,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哪怕以后我结婚了,项家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真的吗?你不会再赶我出去吗?”
“不会。”
哭了一场、闹了一场,最终还是项原败下阵来。
冬鸢收拾好情绪,进盥洗室洗漱。
项原盯着盥洗室的门,眸光中透出一丝茫然。
他不知道该拿冬鸢怎么办。
恨她吗?
自然是恨的,她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可是,他做不到不管她。
从她十二岁那年,他将她带回项家开始,照顾她、呵护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在冬鸢身上倾注的心血,甚至远远超过对他的父亲。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他一定把她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可是——
想到后来的事,项原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冬鸢脑子异于常人,甚至于——病态!
虽然三年监狱让她改变了很多,可他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时刻保持警醒才对!
冬鸢洗漱完毕,躺回床上,项原照例给她读故事。
故事是老的,声音是低沉的,在这熟悉的安全感中,冬鸢慢慢闭上了眼睛。
项原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停止,数着冬鸢平缓的呼吸声。
良久,他从一旁的柜台上拿起冬鸢的手机。
冬鸢回项家以后,他让人给她买了新手机。
项原按了下按钮,黑屏。
他松了口气,看来确实没电了。
插上电源,开机,拿起冬鸢的手指解锁,短信、未接来电、微信信息一股脑全弹了出来。
项原点开微信、手机自带的通讯录,除了他自己,只有家里几个佣人的联系方式。
并没有严学齐。
他又点开冬鸢常用的社交APP,查看搜索记录,第一条就是——
“哥哥结婚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好?”
再往后看,密密麻麻的搜索记录,全都是“礼物”“结婚”一类的关键词。
项原指尖顿住,不由得去看冬鸢。
冬鸢睡得很熟,呼吸声浅浅的,睡姿十分板正,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上。
如果说之前他还怀疑冬鸢是不是真心祝福他和裴文雪,那么此刻,他所有的疑虑都被打消了。
冬鸢不知道他会偷看她的搜索记录。
他也没想到,她会搜这样的内容。
她真的在祝福他和裴文雪,祝福他们的婚礼。
可是,想象中的开心却没有降临。
冬鸢终于放下对他的执念,他安全了、自由了,但是——
为什么并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