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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95.小雨眼泪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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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在她将要离开北京的前一天,她在胡同口遇到一个金发灿灿的外国人。那人一身穿得格外贵气,连袖口的扣子都闪着金光,然而最灿烂的还是他的头发,似乎比太阳还耀眼,那双灰紫色的眼眸,更是像宝石般美丽。

张翠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这是两年前那个男人在等的人,她鼓起勇气冲上前去,虽然一句英文都不会说,但硬将外国人拉进了胡同。

崔风莲出去买菜了,张翠只能把钢笔和信封拿出来,在外国人面前比划着解释。

外国人原本十分不耐烦,但在看见张翠掏出来的那支钢笔后,他神情突然变了,他激动地接住那根钢笔和信封,在确认这就是自己的东西后,竟流下泪来,喊着听不懂的话,跪倒在地下,亲吻那封牛皮纸包裹的信。

他看起来那样的兴奋,张翠不懂,难道他不知道留下信的男人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笑得出来呢?

然而很快,金发男人就再笑不出来了。他那双灰紫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握着信纸的手疯狂的颤抖,几乎抖得拿不住薄薄一张纸。

张翠不知道说什么,她和外国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暗自惊叹,这人头发真黄、眼睛真紫、皮肤真白。

外国人跪在地下,他再一次深深吻上信件,那张薄纸此时也落满了泪滴,几乎将整张纸都浸透。

直到这人离开,张翠也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到了第二日,崔风莲送张翠去车站,她们在火车站门口告别,却同时听见街边卖报的亭子里有人高喊:“天老爷!那个外国大企业的儿子昨晚上卧轨自杀了,这火车路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跑来这找死?”

“外国?”张翠立马就想到了昨天的那个金发男人,她顾不上赶车,赶紧去买上一份报纸,让崔风莲念出来。

“恺欧集团大公子昨日自杀 同性相恋传闻再度曝光。”

“3月15日来京的恺欧集团继承人——莱尔瑞·欧德,于18日晚23点13分被发现于京轨中段卧轨自杀,19日凌晨1点,恺欧集团认领其尸体。

据悉,莱尔瑞·欧德曾在两年前与一大学男教师相恋,在卧轨前,他留下一封简短的遗书,写道:‘我选择死亡,去往另一个世界,找寻我离开的爱人。(译)’

目前,恺欧集团对莱尔瑞·欧德在遗书中提到的爱人并未做出回应,并表示拒绝接受一切采访,预计于19日晚间携莱尔瑞·欧德的遗体归国。”

念完,张翠久久不能回神,她微张着嘴,看着展开后巨大的报纸,望着版面上那张莱尔瑞·欧德的半身照,不知该说什么好。

报刊亭旁,胡子拉碴的一个男人,叼着烟,眯起眼睛指着报纸讽刺道:“妈的,恶心死了,这外国佬前两年不是和我们这一个男老师搞在一块吗,两个人又亲又抱的,我看到过一次,恶心地三天吃不下饭。”

崔风莲立刻瞪着他:“你还恶心上了,跟你有毛关系?”

“妈的你个小娘们你懂个屁,老子跟你说话了?”男人指着崔风莲骂道。

张翠急忙将崔风莲拉回来,她这几年胆子依旧不见长,遇到事总是不敢出声,对面声音大点,她就急忙缩回头不再争辩。但拉着崔风莲跑到车站门口,她想起两年前倒在雪地里的那个男人,鲜血染红她的记忆。原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竟然这般容易消散,在冬天第一场大雪里,她亲眼见着那男人死去,死得悄无声息,只留下一支钢笔和一封信。

于是她鼓起勇气,匆匆跑回报刊亭边的那个男人身边,一巴掌拍在亭子的钢板上。哐当一声响,男人被这突然冲回来的女孩吓了一跳。

“你再背后多嘴,小心他们两个的鬼魂半夜回来找你!”张翠恶狠狠地诅咒。

她咒完立马就跑了,跑得毫不犹豫,拉着崔风莲就跑进了车站,将男人的叫骂抛在身后。

崔风莲担忧地看着张翠极为罕见地板起的脸,她戳了戳那向下撇的嘴角,安慰道:“好了,难过什么,此生不幸福的人,来世会再相逢的。”

张翠嘴一撇就哭了起来,她感到莫大地恐惧,人潮越汹涌、声音越嘈杂,她就越害怕。她抱着崔风莲,哭着问:“怎么谁活着都要被说上几句呢?有的人被说得少,就生气的活着,有的人被说得多,就选择死。”

崔风莲早已释然,她拍拍张翠的后背:“你以前是不是也被人说?我以前是不是也被人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在别人嘴里活着,要么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没法又为别人活又为自己活。”

“我不懂,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看得明白,就我看不明白。”张翠低下头。

崔风莲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两年前那个男人,你没看到报纸所以不知道,我看到了,只是没和你说。他是报纸里说的那个男教师,因为和一个外国人相恋,所以被家里赶了出来。在准备和外国人一起出国的前一晚,他独自走在路上,被一帮小混混打死了。我们看到他的那时候,他已经快死了,后来尸体在火车轨道上被发现,但没来得及被拉出来。”

张翠愣在原地。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崔风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听到这段故事。

崔风莲擦干净她挂在脸上的泪水:“所以,是因为你保存着他要留给那男人的信物,他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另一个世界相见。那个很好看的男人在信里说了,他活在爱人的心里,永远的活着,只是这个世界的人太多,有了太多的不平等。他不幸,但是因为有你,所以留下了一点点在人间的幸运。”

“我讨厌这样的世界。”张翠说。

她厌烦了活在别人的嘴里,此后几十年,相隔两年死在同一段铁轨上的两个男人,始终在她心中。

那段记忆从血色褪成了黑白,曾经在女孩心里的那段浓墨重彩的爱情竟然也被时间磋磨得失去了色彩。如今看见珍藏许久的黑白照片,仿佛再一次和曾经那般年轻的自己面对面,而面对着有她血脉的孩子,她才重新想起几十年前火车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和他轰轰烈烈殉情的爱人。

于是张翠终于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像几十年前的崔风莲一样,对这个人人活在人人口中的世界释然了。

的确就像洛淅说的那样。

我们被人编排,我们也编排别人。

翠奶奶将洛淅的手握得非常紧,紧到像一把钳子,牢牢将孩子的手钳住。她在洛淅身上看见年轻时崔风莲的意气风发,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洛淅也用那样淡然的语气,堪破生活的真谛:“我们只能选择活在自己的生活里,或者活在别人嘴里。”

她感到肩膀上有些凉凉的湿意,侧头一看,竟然是洛淅在无声地流泪。于是她掏出手帕,给洛淅白净的脸蛋擦得干干净净。

陈锦也跳了起来,坐到洛淅身侧,搂着他的肩膀安慰。担忧地问:“怎么了小雨?怎么了?”

“没事。”洛淅摇头。

翠奶奶粗糙的手指在洛淅面颊上划过,岁月将她的心与眼都吹得分外沧桑。两个孙子的相恋,在她看来,和几十年前殉情的那对恋人一样,没有什么错误。

她只是担心,当年的惨剧在自己的孩子们身上重演,她如何能帮孩子们挡住这个世界的恶意呢?血肉之躯,连风都挡不住。

她缓和下心情,问道:“小雨?也是你吗?”

陈锦先一步说:“是,就是……小名。”

洛淅点点头,解释道:“石头喊我小雨。”

翠奶奶了然道:“哦呦,那很了不起,小锦都不让我叫他石头。”

陈锦瞬间臊红了脸,他一把将洛淅拽到自己身边,磕磕巴巴地说:“奶奶你说这个干什么,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老是揭我的底!”

翠奶奶大笑。

她将两个孩子搂在怀中,轻拍着他们的背,嘱咐道:“以后遇到什么,不管发生什么,奶奶都在家里,什么时候回来都能找到我。”

洛淅忍着眼泪,一手抓着陈锦的袖子,一手扶着翠奶奶的胳膊。他将眼泪留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脆弱的、不堪的一面,都在这里肆意地袒露。

他实在是太需要这样无索求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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