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奶奶在后院把前两天就晒透的鱼干都装进袋子里,又给罗山椽提了条咸鱼,一并塞进他手中让他带回家。
罗山椽拿了东西吃了饭,还意外地看见了洛淅,美滋滋地往家走。他一手提着鱼干和大咸鱼,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自己种的小树苗浇水。虽然天色已晚,四下一片灰暗,但这条路罗山椽从小走到大不知道跑过多少回,闭着眼睛都能走,也根本不怕磕磕绊绊。
等穿过横在村子中心的稻田后,罗山椽站在田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他暗自推理:不对啊……陈锦不是说洛淅再也不回来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给自己精心照顾的小树苗浇完水,找到和陈锦的聊天记录,按下语音,“锦狗,小淅哥回来了,你知道不?”
说完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想不明白的事就交给别人想,重要的事总有很多人在乎,即使他想不明白,等一等也就能看明白。抱着这样轻松的观念,罗山椽哼着跑调的动漫主题曲,带着一大包鱼干跑进家中,迎面接到一只跳进他怀中的狸花猫。
他哈哈笑着放下鱼干,抱住大狸一阵猛亲,喜欢得不得了。
大狸估计是在外面打架受委屈了,丢了村头一霸的地位,这些天都不往外跑,反常地朝着每个家人撒娇。
陈锦说原本想多养几天,但大狸太会撒娇了,黏在他身上不肯走,洛淅又不在,他没那个耐心一直哄着猫,就连着猫窝一块送了回来。
罗山椽抱着大狸感叹:“我们大狸子粘人多好啊,锦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哎大狸你说……小淅哥和陈锦,不会真的像晴晴说的那样,是同性恋吧……”
他又开始思考,抱着大狸摇晃,“你说句话啊大狸子,你不是在他俩身边待了两个月吗,总该看到点啥吧。”
可惜大狸不会说话,否则它一定要告诉罗山椽:是的,他们两个就是在谈恋爱,而且最近还吵架闹分手了。
闹分手这件事,在陈锦心里像是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扣又扣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怎么都难受。他躺着难受坐着也难受。不管不顾往学校跑,拖着行李箱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厅后,心里更加难受。
他是夜里的车票,但却是上午就来了火车站。待在家里无事可干,每每闲下来,就会掏出手机,对着那空荡荡的聊天框发呆。想着赶紧去学校吧,结果坐在车站里还要再等上大半天,这一等,心里就更乱。
他缩在硬椅子上睡了两觉,睡得腰酸背痛脖子疼,捂着脖子缓缓抬起头时,他几乎感觉自己头要断掉。
“操!”他低声暗骂,“什么破椅子,差点给我骨头都靠散架。”
他捶捶胳膊又活动两下脖子,掏出手机打算看个时间,刚亮起屏幕就看见在那占据小半屏幕的时间下,有一条极亮眼的新信息。
[洛淅:陈锦,对不起。]
陈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他不敢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揉到眼冒金星后又使劲瞪大双眼,手指颤抖地点开那条新信息。
他自言自语:“不会吧,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这小祖宗先给我道歉了?”
点开聊天框,半小时前洛淅发来的消息确确实实出现在眼前,五个字两个标点,一点都没看岔。
陈锦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提起行李箱就往出站口跑。然而他跑了两步又回过神来,站在原地看着手机,懊恼地骂自己:“你跟个舔狗似的干嘛,都走到火车站了,还巴巴凑上去?”
这么骂着自己,陈锦似乎找回了点理智,但低头看到那明晃晃的消息,心里又痒痒的。
“其实也不见得回去就算舔狗吧……那他当时生病了,情绪不太好也是正常的。”陈锦又自说自话地为洛淅开脱。
他满脑子两种声音来回拉扯,还没争出个胜负,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骂声打断。
陈锦回过神,看见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脸色极差,穿着土黄色的短袖上衣,拖着个有他半个人高的行李,几乎是指着陈锦鼻子骂:“神经病啊,走不走?不走别挡道!”
陈锦急忙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让开路,他站的地方在两排座椅之间,确实位置不大。但被这么一骂,陈锦也不再纠结了,他暗自窃喜,捧着手机高兴地蹦跶。
什么舔狗危机,早忘在了脑后。
陈锦理直气壮地往外走,找人工窗口退了当晚的火车票,头也不回地拉着箱子打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