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估计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吧?”
“差不多吧,奶奶说早上起来找不到我都快急疯了,全村子的人都一块儿在找。最后还是我坐在买山芋片那家的门口等他开门的时候,被诊所的人看到了,他打电话给我奶,我奶才找到我。”陈锦回想起来,觉得那估计是他被打得最狠的一次,“我靠,那天我爷把我领回家后,关上门就揍我啊,衣服架都打断两根!”
“晾衣服的那个三角衣架?”洛淅皱起眉,“那岂不是很疼……”
“老天爷那岂止是很疼,我被打的都钻鸡窝里了,最后我奶还是心疼我,把我救了下来。”陈锦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后来村里的人来问奶奶我为什么跑走,得到答案后都笑得不行,说我小孩子家家嘛被宠得矫情起来了,打一顿就好了。”
“别人觉得你那个时候是在矫情耍脾气,其实你就是心里头觉得不舒服而已。人干什么要委屈自己接受让自己不舒服的事呢?”陈锦感叹道,“我不就是想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在别人眼里就是死矫情了。”
洛淅点点头:“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这件事不被打才奇怪吧,八岁一个人在深夜走路去街上,没出事真的是你运气好。”
“哎呀当时还小啦,没意识到有啥可危险的,所以我爷爷越打我,我就越觉得委屈。”
洛淅被陈锦小时候傻乎乎的事逗笑,下巴搭在陈锦的肩膀上,放松地将整个人都挂在陈锦身上。但他手里那只小龙虾不知怎么又来了力气,突然卷起尾巴疯狂跳动,冰凉尖硬的尾巴扫到洛淅的手指,他猛地一抖,手指下意识地松开。
“啪——”
“咔嚓——”
洛淅僵住了,陈锦也僵住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脚,那只嚣张了一路的小龙虾,已经在陈锦脚下成了一张龙虾饼。
眼看着土路即将走到头,只需转个弯就能到家,但就在这最后一步时,它正巧掉在陈锦脚下,被来不及收回的脚步踏碎。
洛淅别过眼不肯看这只稀碎的龙虾,虽说带回去也是要进锅,但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它死得如此惨烈,洛淅心中总还是有些愧疚。
陈锦带着洛淅绕过马蜂驻守的小路,转而从更远些的地方回家。他将洛淅向上托了托,跨过小龙虾,乐呵呵道:“唉,可怜的小龙虾,等不到和它的好兄弟黄鳝团聚了。”
“抱歉小龙虾。”洛淅软绵绵地道歉。
陈锦夹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回应:“没关系~”
这般笑闹着回到家,陈锦感觉自己又黑了一个度,他发觉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是急忙掀开洛淅的帽子,左右打量个遍,见洛淅没有晒红晒黑才松了口气。
他黑惯了,再黑点也无所谓,但洛淅白白净净的来,决计不能黑湫湫的回去。
夜里洛淅做梦,梦见大狸在门外叫,他恍惚间还以为是现实的声音,从床上猛然爬起,推开阳台门,扑在栏杆上。
直到月光明晃晃地落在他脸上,他才缓缓清醒,反应过来只是一场梦。
他扭头看向陈锦的房间,门合着,房间里静悄悄。
捂着自己还未平静的心跳,洛淅轻轻拧开陈锦的房门。他站在门口,背对着明朗的月光,看着床上摊开四肢睡觉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心里很难过,像是被一根绳子钓住,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牵扯顶端的神经,这让他几乎本能地朝陈锦走去,缓缓脱掉鞋子,缩在陈锦的胳膊下。
而除了陈锦,大概没人会在一觉睡醒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后冷静地翻个身,将这人搂进怀里,亲上两口继续睡觉。
陈锦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听洛淅小声叙述着他的噩梦。这个噩梦有些无厘头,洛淅仅仅听见大狸的叫声,除开叫声,梦中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一扇透光的门。他从这扇门那扑出去,转而扑进陈锦的怀抱。
陈锦安慰他说梦都是反的,梦里找不到大狸,那就说明现实里大狸要回来了。这说起来没什么道理,但第二天白日,有关大狸的好消息确确实实传了过来。
“昂!对!”罗山椽的声音在手机里像是隔了层厚玻璃,“妮子说昨天在叁楼口那看见过大狸,没啥事,就是身上脏兮兮的,还吃了她两根火腿肠。”
洛淅激动地看向陈锦,期待着即刻动身。
陈锦挂断电话后却说:“叁楼口还挺远的,跟我二叔家挨得近,咱们明天去吃席,顺带在那块找找。”
“我们不是不去吗?”洛淅迷茫。
陈锦提起这事也愁眉苦脸,他指着堂屋桌上的红色塑料袋说:“你早上起的迟没看见,我二叔开着他的小宝马、特、意、来、请、我奶,让我们明天一定要去,还送了一斤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