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战纾心里的忐忑还没完全褪去,一股疼痛便紧随而至,是她的心脏又开始痛起来。她不想让盛归在她面前这么卑微,这不是她的目的。
手掌覆住盛归撑在桌角的手,战纾无力的继续听盛归竭力解释。
“而且我现在已经好了。”盛归想到什么,急忙调出聊天记录翻找,但却没找到,于是他反手抓住战纾的手腕压上自己的心脏,力气大得惊人。
“我之前精神是有点儿不好,因为医院里的人,和一些不好的事儿,但因为有你在,想到你还在,所以我都好好的挺过来了。”
“这些事我越到后来越没法告诉你,担心你心软可怜我然后才跟我在一起。”盛归紧张得有些结巴。
战纾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很凉,很用力,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没挣扎,任由盛归固定着她的一只手,蓄起全部力气,慢慢的把身体靠在盛归身上,空着的那只手环住他的腰。
“不会的。”战纾缓和了下呼吸,又碰了碰他的脸,“我们都不要再这样了。”
战纾顺着他的背,感受到他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缓,眼睛掠过他的肩膀看向窗外。
又是一场夜晚,就像她决定重新在一起那天一样。
当时她其实是吊着一口气的。面对感情,她时常感到自卑,所有决定所有话都要依仗着一时冲动才行。再次遇到盛归,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她怕幸福再次溜走,她已经不能再接受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所以她摇摆不定,只能借着酒劲坦白,又借着情绪高潮表白,把自己逼到不能回头的地步。
她以为这只是她自己的心情。
可原来所有人在面对感情都一个样,不敢把完整的不完美的自己袒露。
但说到底,两个人相知相爱,就是这么一个逐渐呈现自己缺点再被对方包容原谅的过程。
而盛归已经无限包容自己了,这次就让她主动一次吧。
“我上大学那阵看了一本书,叫《病隙碎笔》。”
战纾轻轻拍着盛归的背,兜绕着表达。这是她目前最擅长袒露的沟通方式。
“里面写了一句话是,‘爱,原本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你听过吗?”
“听过。”盛归在她怀里乖乖点头。
战纾唇角上翘,松开怀抱看着盛归,“当时读的时候我一带而过,后来才慢慢理解。”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和缺点,例如,总是把话憋在心里啦等等,但我愿意为了你去面对并克服它,这大概就是爱。”
盛归明白战纾的意思,在她耳边咕哝,“我也在克服。会克服的。”
“我信你。”战纾笑了声。
话说开了,盛归的心脏落回肚子,趁机得寸进尺的提要求,“那你以后别刻意的对我好,就正常相处那样就行,不然我会害怕。”
“当然,我也一样。”生怕战纾拒绝,他继续补充,“我俩都要在保证不委屈自己的前提下对对方好。就这样好好的长命百岁,你同不同意?”他语气放得更柔,蛊惑对面的人答应。
“我同意,”战纾先速度的答应,略一思考后又说,“但长命百岁,我还要再努努力才行。”
“肯定没问题的。”盛归搓了搓战纾的手臂,鼻尖朝从进屋后就躲在桌子下面看他俩的战胜抬了抬,“你觉得呢?”
战胜立即配合的“汪”了一声。
战纾被一人一狗逗乐,抿着嘴笑。
她喜欢这种通过沟通解决问题的感受,原来把话说开是这么简单的事啊。
抬头迎上盛归等待答复的目光,战纾把头往他的肩膀处捱了捱,“行,那我没问题。”
晚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即将入夏的湿热,烘得人心暖暖,舒服的让战纾打了个哈欠。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盛归洗漱完出来,见战纾还开着灯看手机,催促道。
“睡前看一眼案情分析而已。”战纾头也没抬。
盛归没接话,停了吹风机,坐到床边。
侧方的光线被遮挡了大半,战纾这才看了眼盛归。他发梢还湿润着,这会儿正拿起毛巾胡乱的搓着。
两人对视上,盛归指了指枕头,又指了指被。
战纾看了眼时间乖乖收起手机躺好,拍了拍身侧的床,“你也躺。”
“我明天晚班,不急着睡。”话虽这么说,盛归依旧听话的躺在战纾拍到的那块平面。
感受到身旁床的凹陷,以及传过来的热气和呼吸间带出的薄荷牙膏味,战纾闭上眼,习惯性的侧过身,脸朝着床边,缩起腿朝床边挪了挪。
盛归扫了眼战纾,关上灯,伸手轻车熟路的探入战纾的被子,勾住她的腰,向后一拉,直将人的后背撞到自己的胸膛。
五月的湘城气温已达20℃,被子盖得薄,刚刚一扯,肌肤几乎贴着肌肤。战纾睁开眼,呼吸慢了几拍,微微侧头看向盛归。
盛归闭着眼,一副睡着了的姿态。战纾试着向前动了动,腰间的手臂却随即收紧向后揽,薄荷味的气息打在战纾颈部。
“就这么睡我才能睡得香。”战纾顿时止住了动作。
清凉的呼吸有节奏拍在颈间,弄得战纾有些痒。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索性向后贴了贴,完全缩进盛归怀里,躲开他呼出的凉气,伴着后背传来的温暖再次闭上眼。
身后是整个夏天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