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阿姌闷哼一声,右臂无力地垂下,长剑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郭尽松开手,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她纤薄的背脊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修长的脖颈向前弯曲,断裂的手臂无助地耷拉着,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凄美得让人心醉。
"真是个尤物。"他伸手攥住她高高绾起的青丝,猛地向后一扯。阿姌被迫仰面,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愤怒和痛苦。郭尽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向上,停在她微翘的下巴上来回摩挲。
"看来有人把你养得很好啊。"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皮肤还是这么细腻。"
阿姌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突然想到温鑅,害怕他会听到自己的死讯。
这一丝软弱没有逃过郭尽的眼睛。
"怎么?"他掐住她的脖子,声音阴冷,"死到临头还想着你那好姘头?"
他拖着她来到墙边,右手掐着她的喉咙,将她的脸压在粗糙的墙面上用力摩擦。"让我看看,你还能不能用这张脸去勾引男人!"
墙面的颗粒一点点剥下她的皮肉,白色的墙灰混着鲜血,这脸怕是一点也不能看了。
剧痛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郭尽疯狂的笑声。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阿姌,不要放弃。"是温鑅的声音。
意识逐渐回拢,眼角有泪水滑落,"我不甘心。"她喃喃道,左手试了试,还能使力,慢慢攥成拳头。
趁着郭尽的手稍稍松懈,她突然改变策略,主动用力向前一撞。"滋啦"一声,右半边脸皮几乎被整个撕下。
借着这个机会,她往前翻滚了两下,抓起掉落的长剑,回身便向郭尽刺去。剑尖被郭尽两指夹住,但她的手腕突然发力,剑花在他掌心绽放,伴随着手指飞溅的血花。
郭尽踉跄后退,捂着残缺的手掌哀嚎。
她进一步,郭尽本能性地退三步。
曾经他养在笼里的金丝雀,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般,轻踮着脚,款款地踩在他的死期上。
又是一剑贯穿右胸。
“这是还姜晚的。”
再一剑贯穿腹部。
“这是还阿依曼的。”
“这是还姜早的。”
“这是还秦怀的”
“这是还我的。”
“这是还所有被你残害的女娘的。”
七进七出,刀刀避开要害。
郭尽觉得自己就像烧烤摊上的羊肉一般被反复穿串。
断指、鲜血,铺了一路,阿姌的眼里闪着诡异的红光。
郭尽像只待宰的羔羊般撕心裂肺地喊着,很快便引来了别的守卫。
阿姌举起长剑,他瑟缩着闭着眼,等待命运的裁定,但预想中的利刃没有落下。
一声箭啸划破夜空,紧接着"噗"的一声闷响。阿姌身形一滞,郭尽睁开独眼,看见院门涌入一队人马。混乱的呼喊声响彻庭院:"家主!""大人!""大哥!"
为首的郭鑫已经张弓搭箭,第二支利箭蓄势待发。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阿姌的每一个动作,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众人挤在园子口,却无人敢贸然上前。
郭尽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天不亡我啊!"
阿姌没有回头。断裂的骨头让力量飞速流失,高举的长剑开始发抖。"铛啷"一声,剑尖重重砸在地上。她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长剑完全落地。体内蛊虫的觉醒让她足尖猛地发力,带动整个身体旋转,想要借着这股力道将剑甩向郭尽的脖子。
可第二支箭来得更快。"嗖"的一声,利箭贯穿她的左腕。长剑坠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未等她反应,第三支箭已经钉入她的右小腿。
"砰"的一声,她重重跪倒。但下一刻,这个被箭矢钉成刺猬的女子又斜着身子爬了起来。两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她像个行尸走肉般朝郭尽扑去,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咙。
尖利的虎牙刺破皮肉,鲜血涌入口腔。那股腥臭的味道令她作呕,但她却大口吞咽。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早知如此,该把牙磨得更尖些。
"噗"的一声,一柄长剑从背后贯穿她的左胸。是郭鑫。她的咬合力渐渐松懈,身子软软地倒在郭尽身边。
郭鑫这才看清郭尽的伤势。一身玄色长袍已经被鲜血浸透,认不出原本的颜色。他跟随郭尽十几年,还从未见过谁能将他伤成这样。他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女子,心中不由暗叹:"敬你是个人物。"
"老二,"郭尽抓住郭鑫的手,声音虚弱,"看看她...还能不能救活..."话音未落,便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待人抬走郭尽,郭鑫蹲下身探了探阿姌的鼻息。他回头看着长廊里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断指,眉头紧锁。这个女人三番五次让桉良的活阎王吃亏,一年前不惜冒着诛九族的大罪窝藏,后又夺了他一只眼睛,如今又被削去手指...
"真是个祸水..."他站起身,第一次违背了郭尽的命令,"气息已绝,扔去乱葬岗喂狼吧。"
一张白布盖在阿姌苍白的脸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但她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仿佛终于完成了一个漫长的任务。
几人抬起她的身体,匆匆消失。庭院里只剩下一地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惨烈的复仇。但没人注意到,在她被抬走的那一刻,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还在她的唇边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