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来污染我的医馆!"
一扇扇门在面前关闭,每一声拒绝都像一记重锤击打在阿姌心上。
“谢谢你。”她突然一怔,感觉背上的呼吸越来越弱,慌乱地喊道,“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最后一家医馆,大夫看了一眼又摆着手:"这种人,你别管了,早该死了。"
阿姌一脚把大夫踹在地上,脚踩在那人胸口上,眯着眼睛问道:"你若不救她,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大夫被她眼中的杀意震慑,颤抖着说:"就算我想救,也....也来不及了......"
阿姌僵立在原地,胸前的那双手,无力地耷拉着,她不敢扭头去看身后,可那哑女跪在一旁,无声地哭泣。
她又失败了。
她又背着人返回了那座破庙,那条不就不近的路,此刻显得更加遥远,她背着人,定定地站在破庙门口,仰头去看那堂中的佛,虽挂满蛛丝、落满灰尘,但那双低垂的眸中,依旧透出普度众生的悲悯。
她觉得应该跪下来求个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求什么。
她将人安顿好,转身去吩咐哑女,“能不能打点水来?”
哑女点了点头,很快抱着个破罐子又回来了。
阿姌脱下了外袍,拿它沾着水,挨个轻柔地为她们擦去血渍和灰尘,又拿手梳顺了头发,她才停了手。
她木然地抬眼,望着依旧唯唯诺诺的哑女,哑声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抽了软剑,却发现杀得了人竟劈不开木头,索性拿了香案前的烛台,在殿前的空地上忙碌起来,一直到暮色降临,才为那死去的七人堆好了坟。
她在坟前呆坐了会儿,忽然感到一阵虚无。
她又想起了拜师那天温鑅的那句“世间万象皆由权力之风所塑”。
她终于意识到,杀一人,屠一城,确实于事无补。
世道崩坏,不是仅靠一把剑就能撬动的。
郭尽若死,姜晚她们的大仇得报。
可这世间还有千千万万个姜晚...
她心中像是有了决定,起身拍了拍土,却发现两只手已满是血污,反倒是越拍越脏,索性作罢。
她回身看见哑女倚着门口怯懦地看着她,她走上前去问道,“你可愿跟我离开?”
那哑女踟蹰了会儿,又看了眼阿姌身后的坟,还是点了点头。
阿姌内心有一丝慰藉,心里暗道,“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阿姌上前想拉她的手,她却瑟缩了一下。
阿姌突然反应过来,拽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手下是柔软的触感,那哑女瞪大了眼睛,阿姌笑道,“我和你一样。”
哑女愣了片刻,随即咿咿呀呀比划起来,阿姌连蒙带猜,大意是,你竟然能杀了这些人,太厉害了。
阿姌被她逗笑,但笑着笑着,竟有了泪花,“以后有我一份吃的,便也有你一份吃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哑女闻言一怔,随即也红了眼眶。她紧紧攥住阿姌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地写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阿姌轻声问。
哑女在她手心写下:"芍药。"
"芍药......"阿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
芍药羞涩地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眼看她。月光下,阿姌清冷的侧脸带着几分倔强,眼神却比月色还要温柔。
二人相视笑了起来,她们就像那暗幽天里的两只萤火,从微末凝聚成恢弘。
突然天空中一声爆破,惊扰了此刻的宁静,阿姌抬头看去,竟是城中码头的位置,此刻火光已经起来了,映着半边天红彤彤的。
李唐出事了。
她拉起芍药便往城里赶,情势危急又不敢把她带在身边,把她安顿在了客栈,才迅速往码头赶去。
哭声、坍塌声,席卷着整个洵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