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冷风呼啸灌入,卷得烛火摇曳不定。阿姌正坐在桌边,低头小口咬着一块干饼,神色淡漠,仿佛周遭一切与她无关。
她的冷淡,与在别人怀里的娇媚形成刺眼的对比,扎得他心头隐隐作痛。
郭尽一步步逼近,目光阴冷如霜,嗓音透着讥讽:“你倒挺有胃口。”
他抬手猛地打落她手中的饼,饼摔在地上滚了两圈,碎成几块。“吃着我的东西,心里却惦着别的男人?”
阿姌垂眸,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饼,轻轻拍掉灰尘,又咬了一口。那平静的模样像一潭死水,偏偏激得郭尽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她越是无动于衷,他越觉自己像个笑话。
他冷笑一声,伸手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从椅上扯起,咬牙道:“哑巴了?还是瞎了?我瞧你被别的男人抱着时,不是挺会撒娇,一脸浪荡样?”
阿姌被他拽得踉跄一步,却只是抬起眼,淡淡地看他。那眼神无悲无喜,却偏偏透着一股轻蔑,刺得他眼底的寒意更盛。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中夹着三分讥诮:“你也配和他比?你不过街边腌臜的烂泥,我连看一眼都嫌脏。而他……”话到一半,她心头忽地一颤,想起那人的身影,虽恨,却不愿再多说。
此言如油泼火,郭尽眼底的疯狂瞬间炸开。
“嘭”的一声,他一掌拍下,实木桌角应声裂开,木屑飞溅,吓得阿姌身子一抖。
他掌心充血,火辣辣地疼,索性一把掐上她纤细的脖颈。那微凉的触感像握着一块上好的玉,他手指缓缓收紧,咬牙切齿道:“出去野了一回,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别忘了,你如今落在了我手里。”
窒息感涨得阿姌满脸通红,喉间挤不出半点声音,只听郭尽暴怒地吼道:“都给我滚出去!”门“砰”地关上,下一瞬,她便被掐着脖子扔到床上,床褥凌乱不堪,发出一声闷响。
她还是晌午那身衣裳,腰腹早已裸露在外,郭尽粗糙的手掌覆上她小腹,滑腻的触感让他眼神一暗。
他俯身贴近她耳边,气息灼热,语气却阴冷得像刀:“你跟我说说,他碰你哪儿了?嗯?这儿?还是这儿?怎么碰的?”他手掌用力一按,阿姌身子微颤,却只是阖着眼,别过脸,任他作践。那纤长的睫毛不住颤抖,下唇被贝齿咬得渗出血丝,倔强中透着隐忍的痛苦。
郭尽眯起眼,盯着她那张脸,和另一张高高在上,艳绝群芳的脸重合。那帝王掌心的月华,如今跌落凡尘,终于成了他掌心的玩物。
他冷哼一声,手指攥住她脚踝的布料,用力往上一撕。锦缎撕裂的刺啦声混着阿姌嘶声力竭的尖叫,刺得他耳膜发麻,却也勾起他心底扭曲的愉悦。
撕到一半,他忽地起身,低头去寻她的唇。阿姌瞅准时机,并拢双指,狠狠刺向他的眼球。
郭尽吃痛,低吼一声,弓身捂住左眼,鲜血从指缝渗出,淌了满脸。她趁势从他身下钻出,踉跄扑向门口。
守卫闻声冲进,却被郭尽的血眼吓得愣在当场,个个脸色煞白。郭尽咬牙怒吼:“一群废物,还不给我把她按住!”众人这才回神,慌忙扑上前。
阿姌早已慌了神,眼见四面围堵,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毁了这张脸,便解脱了。”郭尽刚喊出半个“不”字,她已握住那块碎桌角,决绝地往脸上划去。刀锋般的木刺划破皮肉,从鼻背斜至嘴角,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郭尽愣住,眼前的血腥让他忘了眼上的剧痛。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因伤口牵动,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嘲弄。“如今我于你无用,杀了我吧。”她声音沙哑,解脱外还藏着不甘。
她出不了这牢笼,再也无法给阿娘报仇,再也回不去北境,闻一闻那自由的空气了。
郭尽踉跄上前查看她的伤势。深可见骨,血流不止,怕是再难复原。他手抖得厉害,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身子像泄了气般瘫坐回椅上,摆手示意众人退下。门关上,屋内陷入死寂,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和血滴落地的轻响。
阿姌缩在墙角,手里还攥着那块染血的木片。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绽出一朵朵细碎的红花。被撕破的衣裳难蔽身体,两条雪白的腿上满是淤青,胸前红痕斑斑。
郭尽盯着她,眼神渐暗,长叹一口气,像要吐尽胸中郁结,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复杂。他走了神,又一次想起了永嘉三年的宫宴——他站在人群末端,低头偷瞄,生怕被人瞧出他的痴迷。回去后,他把自己锁在画室,满墙满屋的画,却不敢画她的脸。他是桉良的活阎王,手上染血无数,唯独进画室时,素衣净手,虔诚如信徒。
三年前她薨逝,涉案官员家中待嫁女眷无故殒命,三十七人,死状惨烈,皆出自他手。那“妖妃”之名因此坐实,他却甘之如饴,只因能与她沾上一丝关联。后来王枂携她的画像寻他,要他搜罗肖似之人献给炽帝,他便借机发泄这隐秘的痴念,责令桉良百余户掠来异瞳女子,亲自拣选。
多年来,那些女人在他眼里皆是庸脂俗粉,炽帝却饥不择食,只要有一分像便照单全收。直到四个月前,他遇见阿姌,以为是苍天开眼。可如今,那张脸上的三寸伤口,像一把刀,生生剜了他的念想。
他眼神一冷,沉声喊人进来:“去,把新打的那对琵琶勾拿来。”顿了顿,又补一句:“还有,把选剩的那几个一并提过来。”
阿姌闻言如坠冰窟,瞳孔猛缩,死死盯着他。郭尽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皮笑肉不笑:“怎么,现在舍得睁眼看我了?”
她撑着地面,挣扎坐起,声音因恐惧与愤怒而颤抖:“你想干什么?今日之事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冲我来,攀扯无辜算什么英雄好汉!”
郭尽嗤笑一声,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俯身,修长的手指挑起她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诡异,语气却寒如冰霜:“英雄一般短命,我可不做亏本买卖。”
阿姌身子一僵,惊恐如潮水漫上眼底。她哆嗦着开口,几近哀求:“你要罚我,随你怎么都行……她们是无辜的,我逼她们帮我上台,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她们,她们能为你赚大钱,别因为我毁了她们……”
郭尽直起身,居高临下看她,眼底冷得像结了霜:“赚钱的路子我比你熟。可惜啊,有时候,死人比活人值钱。”他拍了拍衣摆,低声一字一顿,森冷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的这些小姊妹,这么不听话,集体憋着坏,你说,我该让她们做生的财,还是死的财?”
阿姌愣住,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她猛地扑过去,手脚并用爬到他脚边,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带,声音带着哭腔:“大人……你要我便是了……求你放过她们……”血从脸上淌下,染红了她的手。
郭尽低头看她,眼底一片死寂,不见半分怜悯。那道鲜红的伤口刺得他眼痛,他皱眉,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你算什么东西?”他咬牙冷笑,“没了这张脸,还妄想讨便宜?”
阿姌被扇得摔倒在地,耳边嗡鸣,视线模糊。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道身影踉跄跌入,哭喊声撞进耳中。她费力抬头,透过血泪,看清了姜晚、阿依曼和任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