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推门打开易拉罐递给秋水一瓶啤酒,两个人相邻而坐,她想自小被外婆溺爱长大的秋水一定不懂得人生还有许多悲苦,一个小学三年级还没有学会系鞋带的幸福孩童会懂得什么呢?秋水在阿初眼里就像是一张崭新的纸,她的人生画卷上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轮廓,阿初的人生确是一张斑驳不清的画布,命运早已掀翻了她的调色盘。
阿初终于明白自己想照顾秋水的那份心情不仅是因为爱意和表演,同时也是在潜意识里觉得未经世事的秋水幼稚,即便秋水总是故作沉稳仍旧无法掩藏骨子里的理想化与不成熟。秋水被家人保护得实在太过周全,二十八岁的她将大部分积蓄都换成满墙的唱片,只有十万的存款却敢在疫情之下买八万八的二手车,她对未来毫无危机感,毫无计划性,活得十足任性。
江范说得没错,秋水就是一个伪装精良的废物,碰巧的是,阿初最想找的就是一个废物,只有废物才会陪着她一起在无尽夜幕之下堪堪下坠,她早已像蜘蛛一样在墙角结好了网,只等秋水循着声声召唤爬进她的白色蛛网,她会死死地困住猎物,困住自己,任谁都不可以逃离。
“月亮是我的。”秋水喝了一口啤酒对着夜幕感叹,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曾答应把月亮送给自己。
“我也是你的。”阿初指腹将易拉罐瓶向内捏扁些许向秋水告白。
秋水凑过来亲昵地抱了抱阿初,她的目光中有感激,有庆幸,有幸福,阿初下巴搭在秋水肩头眯了眯酸涩的眼睛,她知道猎物已经循着召唤爬进了白色蛛网,动物园里被饲养员照顾长大的小灰象永远都不会懂得丛林里的厮杀。
那晚临睡前阿初照旧循环播放秋水填词的《比银河还遥远》,阿初永远也不会告诉秋水,她之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循环播放那首《比银河还遥远》,完全不是因为喜欢这首歌的词或是曲,她之所以播放是因为……那个有像神明一样悲悯眼神的孩子名字叫做银河。
阿初之所以和秋水讨要签名是因为那个名叫银河的孩子年少时对歌词里的文字异常敏感,她十几岁时的理想便是在未来成为一名填词人,她总是希望自己未来能创作一首与银河相关的音乐作品,她向来执着于收集填词人的签名而不是歌手。
阿初之所以偏爱这首歌是因为对那个名叫银河的孩子爱屋及乌,阿初之所以把秋水签过名的唱片好好包起来是为了烧给她的时候包装保存完整,阿初做这所有一切一切皆是因为埋葬在她心坟之中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