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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即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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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每天患得患失,在和江予怀的比较中自我打压,自我沦陷。

忘记过了多久,江予怀双腿开始发麻,双手耷拉在身侧,指节无力的颤了颤。

刚才那通电话,是自许离住院到现在,江予怀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短短几秒,在江予怀心里被无限拉长。高中时代许离投来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重逢后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交谈,每一次肢体接触,每一次鼓起勇气,都被压缩在了这短短几秒内。

许离弃之如敝屣,将过往剜除,通向新生活,而江予怀却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捡起,捧着自己和许离之间所有的回忆,等许离回来。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有乘坐x1111次航班前往洛杉矶的乘客,这是最后一次登机广播,您乘坐的航班马上要起飞了,请立即前往B19登机口登机,舱门将在五分钟后关闭。谢谢。”

混着广播播报声,江予怀点了点头,声音轻到只有自己能听到:“好,我等他。”

江予怀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直到夜深人静,这才有勇气细读许离留下的日记。

手指轻轻抚过纸面,日记本成了一道时空门,凹凸不平的字迹是钥匙,江予怀透过一行行文字,藏在纸面筑成的单向玻璃后凝视许离的眼睛,体会他的体温,感受与他同样的痛苦、绝望与孤独。

日记从第四天开始。

[今天是住院的第四天,我想,我必须写点什么,否则,我很快就会失去对于时间的概念,到那时,也许我就会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头脑迟钝,丧失情绪,变成一具只剩下人体基本活动能力的傀儡。

这里的生活实在无聊,除了每天能去休闲室看一会儿书以外,一切都令我厌恶,可又难以挣脱。]

[住院的第九天,今天江予怀来了。我没有见他。我让护士转告他,下次别来了,就算他来,我也不会见。

其实,上一次是我骗他的,我根本没有忘记他。当时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没办法。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一段,许离似是幻觉发作,纸面被笔尾磨烂,墨水落下,留下一大摊墨痕,江予怀只能细碎的拼凑出大致内容。

[住院第十三天,今天康华刮起了大风,护士告诉我江予怀又在楼下。我透过病房布满防盗栏的小窗户往下看,他好像瘦了,站在那儿,气质不凡,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像尊雕塑,我一眼就能找到。

江予怀真犟,我明明告诉过他别来,我不会见他,我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坚持……

这几天南方地区大降温,屋外刮风又下雨,尽管病房的窗只能开一小条缝,我也还是被灌进来的冷风吹的直打哆嗦,更别说在楼下站了这么久的江予怀了……

为什么……]

[住院第十五天,我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他告诉我,我恢复的状态不错,再治疗几天就能走。

看来,我的长期作战计划还是很有效的,只要继续骗过他们,离出院应该就不远了。]

[住院第十八天。

今天我读到了一段话,“不是人有欲望,而是人即欲望,这欲望就是能量,是能量就是运动,是运动就走去前面或者未来,前面和未来都是什么和都是为什么,这必来的疑问使意义诞生,上帝便在第六天把人造成。”

这段话出自史铁生老师的《我与地坛》。看到这儿,我想了很久很久,周遭病友的尖叫呐喊仿佛都与我无关,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找寻属于我的欲望。

我的欲望究竟是什么?也许是健康的身体,也许是有一天能和江予怀比肩……我也不确定。

但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能再任由感情把我束缚。

我该走了,也必须要走,去远方把我缺失的灵魂补全,走去未来,探寻属于我存在的意义。]

[住院第二十五天。隔壁病房的小男孩儿在这儿过了属于他的十八岁生日,真为他开心,却又心疼。

这么美好的十八岁生日,他却只能被关在这儿……不过听护士谈论,他的病情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或许再过几天也能出院。想来,我们说不定能一起离开。]

[住院第二十八天。今天站在窗前发呆的时候,有一只通体黑色,长着红喙的小鸟落在了窗外,它似是不怕生,盯着我看了好久,我也看它,像是在进行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比赛。后来,我眼睛干的直往外冒眼泪,它大概是看我太认真,比不过我,气的飞走了。

险胜,还挺开心。]

越到后面,日记里关于江予怀的篇幅出现的越少,直到最后,通篇都不再有他的名字……

江予怀深吸一口气,关上台灯,把自己彻底隐于黑暗之中。

“喂,Gary。”江予怀窝在公司办公椅里。

一晚上没睡好,他声音沙哑松散,还带着些许鼻音,把Gary吓了一大跳。

“Darcy,你生病了?”

“没。”江予怀吸了吸鼻子,“就是有点着凉。”

“德海换季温度一上一下,确实很容易感冒,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有什么事儿吗?”

“对了Darcy,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之前托我问关于你朋友远程心理咨询治疗的事儿,我夫人同意了,并且她随时可以为此空出时间。只是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什么时候需要呢?”

这件事Gary不说,江予怀都快忘了。

他喉结微动,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沉默许久,开口道:“抱歉,Gary。我朋友……前几天离开德海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或许也不再需要我的帮助。”

江予怀没想藏,所以Gary很轻易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低落。

“I'm very sorry to hear that.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Darcy。但,只要后续你有需要,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嗯,谢谢。”

挂断电话,江予怀无奈的瞥了眼身旁欲言又止的陈缄。

“你想说什么就说。”

陈缄清了清嗓子,“所以你是怎么想的?要去找他吗?”

昨天梁华的那番话,江予怀回家后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退了那张几日后飞往美国的机票。

“不去了。”

“想好了?”

“嗯,不去了。”

他和许离之间的距离……该怎么形容。江予怀觉得,就同身上的衣服一样。

哪怕他已是集团掌权人,可说到底也不过是被困在这苍茫尘世中的一员,每日谨言慎行,西装领带,所有的生活都被禁锢在条条框框之内。

可许离不同。

衬衫、t恤、夹克,想穿什么穿什么。

他是自由的,没人能将他私有,他也不该一直被困在这四方高楼、只剩冰冷的城市里。

“我会等他,无论多少年,我都会等他。”

室外太阳高挂,平等又无情的炙烤着每一个生物,只是看一眼,周身就仿佛被热浪席卷。

江予怀收回刺痛的目光。

不知道10400公里外的洛杉矶此时天气如何……

不知道许离现在在干嘛,找到住处了吗?

能吃得惯美国的饭菜吗?

一个人走在街头会有一瞬间想起朋友吗,会想起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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