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阿五身后进房间的边星遥瞅了眼舒瀚海,拿毛巾擦了擦湿乎乎的头。
阿五跳上桌子,侧躺在了玻璃桌面上,尾巴一甩一甩。这上头凉丝丝的,夏天躺着再好不过了。
舒瀚海打量了下边星遥,问:“怎么回事?”
“路上遇到一头发狂的牛,拉不住掉田里了。”
边星遥说着,坐到了小马扎上,伸手揪着领口散了散热气,又示意舒瀚海给他拿杯子,咕嘟嘟喝完了一整杯水。
“……辛苦了。”舒瀚海拿起帽子给边星遥扇了扇风,“我和老刘聊过了。”
边星遥正在往杯子里倒水,闻言一顿。
有点不同的气息从两人身上冒了出来,阿五停下了晃来晃去的尾巴,认真听。
舒瀚海的嗓子有点哑:“前段日子他妻子去田里,不小心滑倒摔断了腿。”
边星遥的神色变得很难看,唯一的劳动力倒下了,那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
“你先别给钱了,老刘坚决不肯要。”舒瀚海一瞧边星遥脸色,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我直接汇到了他家里,但他母亲也不肯要,还了回来,说是刘志雄每个月给家里寄的钱够用了。”
边星遥气闷地坐回了小马扎上。
“老刘还说不会因为家里出事,就耽误所里的事。”
听了这话,边星遥的脸色更冷更硬了。
阿五动动鼻子,所长身上的味道涩涩的。
“我会多注意老刘家里的情况的,哎。”舒瀚海摇摇头,起身拿起桌上的帽子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道,“还有阿姨他们这周六到,你别忘了啊。”
“知道了,我记着呢。”
边星遥怔怔地发了一会呆,起身坐在了书桌前,轻轻拿开阿五的一只小爪,垂头去看桌面的照片。
所长也想自己的家人了吗?
阿五起身蹲坐在桌上,用爪子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
她也很想很想的。
随即边星遥又从书架中翻出了一本蓝封皮的厚厚笔记本,也没有翻开,只是放在自己眼前盯着看。
连上身上的味道,变得更涩了。
那笔记本里闻着,有植物的气息,阿五放下举着的毛爪子,颇为好奇地瞅着,里面是什么呢?
边星遥发了一会呆,又将蓝封皮的笔记本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阿五的目光定格在书架上。
边星遥瞧见阿五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蹭蹭它的脸。这小猫礼貌得很,从不乱翻,他很放心。
阳光从厚厚的云层缝隙间探出。
巡逻队出发。
阿五早已在林子里觅食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吃饱了就去找巡逻队,今天要跟着他们。
毕竟她吃了马自平那么多顿饭,既然他担心巡逻队的安全,那么就让她尽一点力吧。
虽然她赶不走豹子,但至少能在豹子冲过来前,发出警告。
早晨的雨林中弥漫着一层薄雾,空气湿漉漉的,阳光一时间也无法进入林中。
吃饱后的阿五寻到巡逻队时,他们正在林间追逐着一个人。
阿五赶到后,巡逻队已经将男人按在了地上搜身。
男人身旁还散落着一些蘑菇。
陌生的男人脸朝下压在泥泞的土地上,不停挣扎哀求。
阿五隐在不远处的树后,炸着浑身的毛望着这一幕。
不知为何,她忽然间瞧见地上的男人换了一张脸。
换成了她的阿姊。
那日也如今天一般,阴阴的,没有太阳。
士卒们闯进门来,将抱着她想要离开的阿姊堵在了院子里。
林子里起了风。
阿姊的面庞被风吹去,变回了陌生的男人。
阿五开始发抖。
警察们从男人身上搜出了一块用油纸包的块状物。
边星遥接过那东西先是闻了闻,再翻开一瞧,一把将男人从地上扯了起来,喝问:“你还有什么好讲?”
男人在瞧见那油纸包后就萎靡了,和地上散落着被碾进泥里的蘑菇差不多。
巡逻不得不就此中断,他们要将这名携带毒品的嫌疑人移交给缉毒大队。
林子里忽然发出了簌簌的响动。
警戒的民警抬枪指向茂密的低矮树丛。
按着男人的民警则抓得更紧。
一只花斑小猫从层层枝叶后跳了出来。
“喵?”
雨林的路不会因为下山就变得好走,反而更滑了。
边星遥的心神基本全都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尘埃落定前,一切危险都有可能发生。
阿五很老实地走在他们身边,心却翻腾得厉害。
她又嗅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来自民警手里的油纸包。
巡逻队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把这男人抓住的。
所长他们为何要管?他们是士卒,是官府的人?
可宅院里的郎君,都是好人。
她见过的士卒,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