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蒋家秀发出了阴恻恻的声音:“你可知道,我不能吃杏仁……我也想尝尝桂花糕的味道啊……”
说着,蒋家秀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是煞鬼。
生前怨气漫盈,死前受尽折辱,死后被怨气煞气吞噬的灵魂,在阴差阳错下带着生前执念和滔天浊气形成的灵体。如果不是死前痛苦至极,带着不甘和复仇之心死去,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代价只有一个,就是她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让她受尽了折磨的地方。
虽说这煞鬼比普通怨灵厉害些,但对于恒琰来说还是不足为惧。唯一麻烦的……就是煞鬼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力场,区别于现世,那里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异世界。那个世界入口便是生前最重视之物。若非她自己请入,就算是神也很难找到。
蒋家秀说完这话突然发难,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丁宁,一道黑影闪过,将丁宁一把拖入了她自己的世界。
“丁宁!”恒琰伸手去抓,可还是晚了一步,丁宁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
他立刻冲出了房间,左手掐诀,神力延展到了蒋家庄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蒋家秀的世界里,这里与刚刚那个房间竟一般无二。她掐住丁宁的脖子高高举起。丁宁难受得不行,双手拼命想掰开那只手,可根本没用,只能不停地挣扎。
“你是谁?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最喜欢吃杏仁糕了!”丁宁沙哑着声音大叫着。
“从我记事起,父亲母亲就从未关注过我!直到我十岁!他们给三岁的你买来了点心,你选了桂花糕。而剩下的杏仁糕便送到了我的房间!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糕点的味道,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我不能吃杏仁糕!”蒋家秀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不停地啸叫着,“是小翠帮我找来了大夫,才捡回了性命!”
“喜欢?!你们真的知道我喜欢什么吗!?你们关注过我吗?哪怕一次!”说着蒋家秀将丁宁扔了出去,丁宁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她挥舞着手臂兴奋地说着:“看呐!这是你的房间,嫡子的房间!明明我才是他们最大的孩子!如果没有你!这里就是属于我的!如果没有你!稷军来的时候逃掉的就是我!最终我也不会被稷军那群畜生凌辱致死!”
丁宁吓得眼泪鼻涕全下来了,一个劲儿摇头:“我不知道啊,姐姐,我真不知道!对不起!”
而外面的恒琰,已经探到了这方空间的位置。他来到了那个灵堂,走到了牌位后面,看见了那个蒋家秀牌位后面的那一对红碧玺耳坠。入口就是这里了,他拔出思邪剑,在半空中划开一道小缝,裂缝两边浮现淡青色的光膜。他快速钻了进去。
一进去,恒琰就看到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丁宁,还有蒋家秀半虚半实的背影,她在那里啸叫:“凭什么!?凭什么!?”
恒琰见状,想都没想,思邪剑脱手飞出,朝蒋家秀刺去。
“大哥!住手!”丁宁慌忙之中大叫了一声,可为时已晚,思邪剑不由分说地刺穿了蒋家秀的灵体。
思邪剑可吞噬世间浊气、邪气,是神主大人赠与恒琰的神器。蒋家秀的灵魂早已被吞噬,此刻的她只是保留了记忆的煞鬼罢了。思邪剑瞬间就把她吞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震惊不已的丁宁。蒋家秀消失,两人回到了原先的灵堂。
丁宁默默地走到姐姐灵牌后面,看到了那副耳坠,轻声说:“这是姐姐十四岁生日那天,我背着爹娘给姐姐买的礼物……”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身往外走着。
而恒琰还跟在后面,不停地问:“你没事儿吧,有受伤吗?”一边检查着他身上是否有伤口,直到跟着走到了蒋家庄大门外。
“你走吧,答应爷爷的承诺你已经做到了,我回家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丁宁突然沙哑地说道。
恒琰顿时扯了扯嘴角,有疑惑、不解,也有一丝丝难过:“不需要了……什么意思?”
丁宁猛地抬起头,一双怒目盯着恒琰:“你!又杀了我的亲人!”说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姐根本就不想伤害我……她要真想杀我还能等到你来救!?你这个家伙!那些神仙说的对!你就是个灾星!都该离你远点儿!”
丁宁这一吼,引来不少百姓驻足围观,恒琰听了这话不知所措地退后两步。
“又……吗?”恒琰喃喃道,“可她本来就死了……那个只是有她记忆的煞鬼而已……”
“你滚啊!滚!”丁宁激动地推搡着恒琰,可他现在根本推不动恒琰。
就算到了这会儿,恒琰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试图用玩笑话挽回局面:“这算许愿吗?许愿的话……”
哪知话还没说完,丁宁便迫不及待地回答道:“算!我许愿要你离我远点儿!就算是折寿也无所谓!”说完,他扔下了当初恒琰送他的匕首,哭着跑了回去,费劲儿地关上了大门。
围观的百姓见事已至此,都很识趣的散了。扔下的匕首滑出两尺远,刚好滑到恒琰脚下,而他还愣在那里,一时没缓过来。
天空两声惊雷响起,恒琰这才回过神来,轻声用菩提子“神机”传音给神主大人:“神主大人,我的错,我没事儿。晚些就回九天。”
他望向紧闭的朱漆大门,默默掏出那块白玉腰牌,摩挲着上面的纹理,苦笑着说:“逗你玩儿的……折寿,我可舍不得……”
说着腰牌化作流光飞进了门缝里。恒琰捡起地上的那把匕首,捂在了胸口,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