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各个冰场的门卫都混得老熟了。对方看到她的脸,笑着把门打开,“又来找尹宓玩啊。”
“诶,您辛苦。”她点头。
冰场上音乐来回飘荡。
尹宓仍在调整步伐的姿态。她有一段编排是照着原舞蹈的动作编的。顾贝曼给她减了难度,改了一些细节,让原本有点怪模怪样的舞姿变得顺眼。
其中有一个翻身的动作被顾贝曼改为原地旋转,但尹宓怎么都摸不到顾贝曼示范时那一瞬轻盈的感觉。
教练不在,没人会劝她停下。
于是尹宓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直到某刻连原本只是冰上最简单的动作也失误了。
她摔在冰面上,并不疼。
“你动作走形了。”顾贝曼从角落里走过来,“去换衣服,今天不要练了。”
尹宓猛地扭头,嘴微微张开,而后又咬了下牙,不发一言地站起来。
她滑到场边,“我想要不换……”
“不要想。”顾贝曼打断她,“落选赛你的对手是谁?俄日三名额已经到手,韩美也只有确定的两名额。你仔细想想。”
“可是还有法、德、意、瑞——”
顾贝曼比了个叉,阻止了尹宓把欧洲地图念一遍的行为。
“她们有四周吗?3A?”
“没有。”
“这么多年哪一场比赛不是这样的。我们有得到过公平公正的待遇吗?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拼难度,拼到他们没有办法操作分数。”顾贝曼看这尹宓视线慢慢往下缩,都快落在地上,语气缓和了些,“你赢不下这个名额又怎么样?把那两个确定的名额拿下一个就好了。”
“那是妹妹们赢回来的东西。”
“她们赢回来的名额从来不是自己的。竞技体育就是这么残酷。”
“可是……”尹宓张嘴又闭上。
她不喜欢这种残酷。
顾贝曼忽然握住她的双肩。
她忍着若有若无的耳鸣,手上的劲可能没怎么收住,“你得仔细想明白,你的对手究竟是谁。”
这一件小插曲显然打扰了原本约会的气氛。
顾贝曼把尹宓送去理疗,一路无话。
她在实习生递过来的登记本上签字,转头要出诊室。
“诶,你等等。”这位做针灸的大夫也是老相识了。要是医院能办卡,尹宓和顾贝曼都得是个VVVVVIP。
“脸色这么差,最近干嘛去了?”
顾贝曼揉了揉耳朵,“没有,有点头晕,可能开车开猛了晕车。”
“你晕车?你那前庭功能一级棒,没有晕车的指标哈。”大夫朝她勾手,示意她坐在就诊位,“手伸出来我看看。”
顾贝曼依言挽起袖子。
“诶呀呀,年纪轻轻肝火这么旺,平常熬夜吧。”
顾贝曼摇头。
“那耳鸣?眼干涩?口苦咽干?”
顾贝曼:“耳鸣。”
她这毛病一直是看心理医生,倒还真没求助过中医。
大夫眼神里多了一丝“我就知道”的了然。她转头招呼实习生,“里头有空位没,把这个姐姐也安排上。”
十分钟后,顾贝曼被按在尹宓旁边的按摩床上,双眼紧闭双手握在胸前。
大夫嘲讽她,“你又不是没扎过,紧张什么。”
顾贝曼不语,依旧维持着姿势。
一次性的针灸针在白炽灯下闪烁着不妙的光芒。大夫的手刚放到顾贝曼耳边,尹宓就看见她抖了一下。
“你躲什么!”大夫斥责一句,手上动作飞快,在顾贝曼反应之前针已经到位。
顾贝曼嗷的一声。
头上皮肤薄,比起之前腰背腿上扎针痛多了。
尹宓在旁边本来是躺着,听到这动静把自己撑起来看热闹。
姐姐难得出洋相,好看,爱看,多来点。
这下原本是顾贝曼坐在外头当一个绝望等待的病人家属,变成了尹宓在外头等她出来。
大夫对顾贝曼还挺热情,专门把她送出诊室,“年纪轻轻不要心思那么重,气性那么大,伤身体。”
尹宓在旁边笑出声。
顾贝曼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没什么责怪的意思。
“行啦,大小姐,这会儿开心了。咱去吃饭吧?”顾贝曼走到她跟前,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