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独去年例外,老夫人去了趟佛寺便不愿回府了。这其中是何缘故,她老人家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今日忽然回府,沈季瑶倒有些慌惊。
她快快收拾了身子,便随着江北书上了老夫人屋里。
“衡儿。”
玉衡是江北书之字,如今江府也只有老夫人才唤他一声衡儿。
老夫人远远地便伸手拉过江北书,原本跟在他身后的沈季瑶这才露了脸在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瞧着这张生脸,诧异地看着江北书,一手也指向沈季瑶,“这是陛下赐婚的哪位?”
沈季瑶凑上前福了福身,“祖母安康,妾身沈季瑶见过祖母。”
“哎呦,哎呦!”老夫人赶紧起身,搀起沈季瑶,“好孙媳妇,快起来。”
“我老婆子没能赶上你与衡儿成婚,可莫要见怪啊。”
老夫人拍了拍沈季瑶的手背,笑盈盈道。
画琉跟在沈季瑶身后,小嘴巴碎碎念念地,好似没完的话要同老夫人念叨。
左一句“老夫人”,右一句“老夫人”,更是哄得她老人家喜笑颜开。
只是,提到上次将军府进贼后,画琉同老夫人的神色都担惊起来。
“老夫人,您若是再不回来,夫人怕是都要叫贼人害惨了。”
画琉跪在老夫人跟前捶打着她的膝头,眼泪巴巴地流出来。
老夫人瞧着,心也慌张,抬手差了身边的老人扶起画琉,自个儿握着沈季瑶的手,“好丫头,又叫你受苦了。”
接着话音又转,“衡儿,这府内不比从前,如今是娶了个小美人回来,外头惦念的也好,心坏的也好,都得防着,莫再伤了自己妻子。”
沈季瑶挨着祖母坐着,眼睛却偷偷瞥向江北书。
两人对视间,他躬身道:“祖母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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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风雨后,二人关系便有所缓和。老夫人回府硬是将他们二人锁在一屋子里,现下却有些局促。
“好在伤口伤得不深,倒不会留疤。”
沈季瑶将纱布缠好后说道。
江北书转了转纱布裹住的手,“今夜你睡床上。”
“那你?”
“打个地铺便够了。”
“不行!”
沈季瑶几乎是一口否决,江北书这才抬眸迎着烛火看向她。
她脸色红晕,好似瓷娃娃一般。
“你伤口还未痊愈,昨夜又中了毒,这一冷一热交织,便是再硬朗的身子骨也消受不住。”
“你想同我睡?”江北书身子往前一倾,近乎靠着她的唇。
见她垂眸不语,江北书头微微一歪,揽过她的腰,喉间溢出低笑:“还是说想再杀我一次?”
烛火映在他漆黑的眸子上闪烁不定。
在期待她的答案,却又惶恐她的回应。
江北书懒懒松手,转身从柜子里头另拿出一床被褥,故作淡然道:“你早些歇着吧。”
沈季瑶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将快要铺好的被子悉数扔到床上,最后抢过他手中的枕头时,她才敢开口说话,“睡床上吧。”
“就,就当是我想与你共枕眠。”
芙蓉面染上霞色,声音软绵绵地,叫人好生舍不得。
虽低着头,却能叫人想象得到她必然是羞红了脸。
江北书瞥向她颈间那残留的红痕,心底终究是一软,单手将她揽入怀中,他的脸轻轻靠在她的发丝上,“从前之事,你我不再计较,可好?”
他一只手,在沈季瑶纤细的脊背上反复摩挲着,小心翼翼地解释这一年内为何没能寻到她:
“当年,我回府后也曾四处寻你,只是没见踪迹。后来,战火四起,我不得不离开镐京出征。”
“一年前,你我初遇之时,我便在想,这位便是陛下指婚的女子吗?这般胆小又善良的女子,我当要好好护着,万不可弄丢了!”
沈季瑶没想到,那样一个高傲的将军,竟会弯腰说着不计前嫌的话。
他竟爱我如此之深?
不,不够!
我要让他从万丈高楼上跌落下来,我要看他跪在地上求我,如我从前那般卑微恳求。
她攥紧手心,闭上双眼缓缓亲了上去,虽是轻轻一触,江北书却热烈的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