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颤巍巍地攥起被褥上的那把带血的剪子,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江北书受伤的画面。
她忍不住一遍遍问着自己:
他会去哪?
伤口可有处理?
太过冲动了!若沈氏之事当真的皆因他而起,我也不改如此行事。
自责间,殿门人被推开来,一群婢女端着洗漱之物洗刷刷进来。
画琉自屏风后而来,不知内情的她见罗帐扯碎的那一角,嘴角不禁一勾,眉眼低笑,想着将军瞧着是个白面玉郎,却床上之事竟这般凶猛。
当真不愧是个将军,体力倒比寻常男子厉害得很。
端着漱口水的托盘闲置于一旁的木桌上:
“夫人,奴婢原本念着夫人昨夜折腾太久过累,想晚些时辰再替夫人梳洗。”
画琉说着,欲拉起罗帐的一角:
“将军却派人来吩咐,好生替夫人洗漱一番。”
沈季瑶抬手拦了过去:
“嗯。你们且先出去,若有需要自会唤你们。”
她身上渗着好些血迹,若叫人看了去,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
可,他可会说出去?
“画琉,将军他,可还有说些别的什么?”
沈季瑶试探地问道。
想起江北书遭她暗杀之时隐忍的模样,她心底不禁有一丝触动。
“没。”画琉眉头微蹙,仔细想了想后摇头道。
这答案,沈季瑶也猜到了。
若他有意叫人知晓,那昨夜他必不会一声不吭,而我,想来也活不过今日了。
她攥紧了喜服的袖口,莫名地心底一紧,愧疚之情泛滥而生。
见沈季瑶不再说些什么,画琉自觉地退了下去,旋到屏风后,她招了招手,示意侍女们放下手中的东西退下。
“画琉。”
透过屏风,沈季瑶看向殿外,心事重重地唤道。
画琉停了下来,低着头道:
“夫人,怎么了?”
沈季瑶握着剪子的手一紧,小声问道:“将军他可在府上?”
“奴婢见将军似是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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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瑶草草梳洗好了后,便拎着药箱去了书房。
画琉跟在身后不明所以,却觉得沈季瑶和江北书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沈季瑶站在书房门前,抬起手欲敲门,却又数次放下。
直到书房内传来几声重咳,沈季瑶才提着裙裾不顾后果地冲进了书房。
突然见人闯入书房,江北书一惊,下意识地抄起书案上的剑抵住来者的颈脖子间。
沈季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剑给吓住了,挂在右肩上的药箱滑落在地,她身子一震,道:
“将军。”
江北书见她时,她总是这般娇弱的模样,引得他情难自禁。
他抬手收了收手心的剑,转身坐于书案前,没抬眼看她,任凭周遭的气氛冷到骨子里去。
沈季瑶蹲下身子拾起药箱,抿了抿有些泛干的唇,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案前,瞥向江北书的胸口。
他以往总爱着素色的衣裳,今日却换上了玄色的袍子,单隔着衣裳沈季瑶看不出些什么。她旋开药箱,翻找了一时,才拿出药瓶走到江北书跟前。
他自始至终全将沈季瑶当做空气,不予理会。
沈季瑶没恼,知他心中气愤,她战战兢兢地问道:
“伤口可还痛?”
江北书冷笑一声,抬眼看向沈季瑶时,再不见从前那种柔和。他抓住沈季瑶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压着嗓音,神色犀利地看向她说道:
“怎么,夫人是觉得昨夜下手太轻了,后悔想再补一下吗?”
沈季瑶张了张口,眸子微红:
“不是,我……”
她想解释些什么,却根本无法解释。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江北书等了一夜,却没想到她连句解释都给不了。
想起自己昨夜站在殿门外,怕她想不开会做些出格之事而担忧,竟觉着自己太过可笑。
他觉得自己太傻,为何还想要再信她?
“今夜,我不回府。”
他松了手,长长的袖袍一挥,背过沈季瑶,语气生硬地说道。
不及沈季瑶再说些什么,江北书便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