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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殿。
本是陛下因淑妃诞下一公主时特赐。
合欢之意,寓为和谐美满、欢乐团圆。
可淑妃居于此地,却并未感到一丝和谐欢乐之意。
陛下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来这合欢殿几回,便是来了也只是坐下闲聊几句便走了。
偶尔得荣安公主在此,陛下方留宿于合欢殿。
现下,天色已黑,想来陛下是不会再来了。
淑妃望向窗外,收回期盼的神色,无力唤着宫人卸下首饰。
“母妃。”
宫人才取下发髻间的簪子便听到殿外荣安公主的声音,她抬头看向铜镜中的淑妃,见淑妃摆了摆手,宫人便自觉退下。
“安儿。”淑妃转身便见荣安公主奔来,她顺势揽过荣安公主入怀,“今日怎得空来合欢殿了?”
荣安公主一月前才及笄,现已一人独居公主府。
淑妃于心底算了算,荣安公主已有半月之余未来合欢殿了。
前些日子倒是遣丫鬟送来了信,却也是求她好好整治整治沈季瑶。
淑妃虽不解其中缘故,却也还是按着荣安公主的要求做了,只是如今结果倒不太令人满意。反而砸到了自己。
“母妃,今日椒房殿内的事情,儿臣都听说了。”
荣安公主轻轻拨弄着淑妃顺长的青丝,语重心长道:
“如今梅妃怀有身孕,不管是男是女,于我们都无半分益处。”
“既然如此。索性便将这些祸患给……”
“安儿,这话往后万不可再说。”淑妃抬手轻掩荣安公主之唇,她摇头,余光自四周而散,“你们且先出去。”
待殿内唯剩她们母女二人,淑妃才带着责问的语气开口说道:
“若是叫皇上听到了,那先前宫里嫔妃流产之事,便得由你我来了背黑锅了。”
见荣安公主乖乖点头,淑妃方垂下双手,道:“梅妃不挣不抢,本宫尚能控制她一二。”
她提了提裙摆,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焦虑道:
“只是,这新来的女医,姿色极佳,又颇懂医术。”
“她处处都符皇上心意,保不齐皇上会生了纳她为妃的心思。”
淑妃的担忧全然不假。
宫里妃嫔,个个都长的美艳标致,独独这沈季瑶例外。
她娇软可人,又宛若初绽的芙蓉,高雅纯洁,光瞧着便让人生了相护之意。
皇上见过了粉黛佳人,难免会一时兴起,动心于这纯白无暇而又胆大心细的少女。
想当初,梅妃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母妃。”提起沈季瑶,荣安公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挽着淑妃的手,不怀好意的语气道:
“儿臣方才路过观月亭时,见沈季瑶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定是做了亏心之事。”
荣安公主眉眼一低,诡异道:“不如,儿臣……”
她话未说完,只简单使了个眼色,母女二人便心领神会地一笑。
临行前,淑妃还特地握住荣安公主的手,小心嘱咐道:“安儿,万事小心。母妃待你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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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亭倒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四周种着各色各样的花草,微风轻抚,便携待着百花飘动,一阵阵香气扑鼻,迷人得很。
月光穿透树叶,斑驳地映射于地,好一片朦胧。
沈季瑶倚靠着亭子,仰头看向漫天的繁星和清冷的明月,暗自思索着白日画琉说的话。
她始终不敢相信,江北书竟对自己动了心!
我们不过才见三次,他怎么会动心呢?
若画琉所言是真,他又是何时动的心?
沈季瑶回忆着和江北书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痕迹。忽听草丛不远处传来一声:
“沈姑娘。”
沈季瑶被吓得一跳,循着声音的来处慌张地望去,却见一身着金色龙袍的男子站于月光之下。
皇上?
沈季瑶惊慌之余,忘了行礼。皇上却也未怪罪,只顺着她方才的方向看去,沉声道:
“今日这般月亮可有何不同之处?竟叫沈姑娘看得如此着迷!”
“啊?”沈季瑶被皇上此举给惊吓住了,待到缓过神来时方福身道:
“小时候,我爹爹忙,总没时间陪我。大哥便带着我在家中亭子里赏着月色,一直到了爹爹回来。”
“爹爹回来时,也时常会为我们带些小食。现下回想起来,只觉那时岁月才是最快乐的。”
沈季瑶说着说着,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她站在皇上身后不过半步距离,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划过一丝波澜。
却猜不透,那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