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手中的柴刀寒光一闪,拦住去路:"想跑?"二柱和刘长青一左一右抡起棍棒,周大牛更是将火把直接往人脸上怼。
堂屋里,夏初和李老太合力挪开堵门的桌椅。"奶,你们别出来!"夏初抄起木棍冲出门,正好看见那个受伤的强盗猫着腰往灶屋窜——那是通向后院的必经之路。
夏初一个箭步追上,抡圆了棍子照准后颈就是一击。"砰"的一声闷响,那汉子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解决了!"夏初刚要转身支援其他人,身后突然窜出一道瘦小身影——
"去死吧!"玉哥儿尖叫着高举菜刀,寒光直取地上强盗的后心!
"别..."夏初慌忙去拦,却只扯到一片衣袖。刀锋偏转,"嗤"地砍进那人的屁股。
"呜...表哥..."玉哥儿收刀,缩回夏初身后,菜刀上的血滴在泥地上。他一边抽搭一边用发亮的眼睛扫视院子,像只盯上猎物的幼兽,随时准备扑出去补刀。
夏初一把夺过玉哥儿手中的菜刀,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指着堂屋方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你给我进去。敢踏出门槛一步,我打断你的腿!"手中的木棍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玉哥儿从未见过表哥这般模样,吓得连哭都忘了。他缩着脖子,一步一挪地退回堂屋,直到撞上李老太才"哇"地哭出声:"李奶奶...表哥要打断我的腿...他好可怕..."
李老太看得真切——方才玉哥儿挥刀那一下,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她一边轻拍玉哥儿后背,一边责备道:"你这孩子!那刀是能往人身上招呼的吗?真要闹出人命可怎么得了?"
"可、可是..."玉哥儿抽抽搭搭地辩解,"阿玖说过,'诸夜无故入人家,主家登时杀者,勿论'..."他突然瞪大眼睛,惊恐地抓住李老太的衣袖,"难道阿玖骗我?李奶奶...我、我会不会要吃官司啊?"
李老太一时语塞。
院子里,四个强盗已被村民团团围住。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打得他们抱头哀嚎:"别打了...饶命啊..."
待夏满仓和夏有粮来的时候,院子里四个人抱头蜷在地上哀嚎,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火把照射下地上还有一摊血迹。
而楚枫那边看到的就不仅仅是一摊血迹了。
楚枫和十九摸下山,接近村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两人蹲在一家人屋后坡坎上的土沟里,露出半个头观察下面院里情况。
就见院子里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肩上扛着刀,院子中间跪着四个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人手上还搂着个襁褓。
"哥,他们拿的是官刀。"十九压低声音道。
在这个铁器管制的年头,寻常百姓家连口铁锅都是稀罕物。楚枫他们能有些铁器是因为他和石头是猎户,可以拿着猎户证明的文书。去铁匠铺打些箭头、小刀。可眼前这些匪徒手里的,分明是军中制式的长刀。
楚枫皱眉看着院子里的人,对十九道:“这些人口音不是昌宁府的,应该是同洲府过来的,不知道是老土匪,还是受灾后才做土匪的,再看看。”
下面院子里,其中一个穿狗皮坎肩地对跪着几人道:“银子,粮食,都拿出来,别麻烦我们自己去翻,前面麻烦哥几个的,现在都到奈何桥了。”
跪地上那老汉闻言,一边磕头一边道:“大爷饶命啊,今年遭了旱,收成全交了粮税,就剩这点口粮了......”
那领头的匪首缓缓将长刀从肩上卸下,刀尖"铮"的一声插进黄土里。他俯下身,头上皮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老天爷不饶我们,我如何饶你..."话音未落,他突然直起腰身,手中长刀如银蛇吐信般划过一道寒光。
老汉的喉咙处瞬间绽开一道血线,滚烫的鲜血"嗤"地喷溅而出,在火光下划出几道暗红的弧线。他瞪圆了眼睛,双手徒劳地捂住脖颈,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只破旧的风箱。不过两三息的功夫,老汉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栽倒在血泊里。
跪在他旁边的老妇见此场景,呜咽一声,昏死过去。那年轻汉子浑身抖如筛糠,脸上溅着的血珠顺着抽搐的面颊滑落,却连抬手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抱孩子的年轻女人搂紧了怀中襁褓,怀里几个月大的孩子哇哇哭出了声。
狗皮坎肩听见孩子哭声,对女人猥琐一笑:“哟,娃娃哭了,是不是该喂奶了?”
女人不敢吭声,抱着孩子膝行着往后退,狗皮坎肩上前几步凑近,低下头在她身上嗅了嗅,一脸陶醉道:“啧啧,这奶味儿真香啊,好多年没吃过奶了,”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今日也给爷喂喂奶好不?”
女人吓得跪不住,瘫坐在地上哭着摇头:“不要,求你了,不要,”见狗皮坎肩继续逼近,她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家男人,“相公……”
男人依旧低头跪着,一声不吭。
狗皮坎肩抓起女人就往屋里拖:“来吧,爷吃饱了就放过你。”
女人哭喊挣扎无用,怀里襁褓掉到了地上。
领头的皮帽子见了喊道:“老七,动作快点,我们去下一家等你,爽完处理干净。”男人说完一刀解决了那窝囊男人,还给了昏死在地上的老妇一刀,带着其余人和粮食往下一家走去。
村里有聪明的,听到有强盗杀人,就趁着天黑跑屋外找地方藏起来了,也有那傻的,只会关门藏自己家里,藏家里的基本都死了。
楚枫见那十几人走了,才对十九道:“走,去救那女的和孩子,你……”他话还没说完,十九已经跳上土埂子,纵身往下面奔去。
楚枫轻叹一声,只得快步跟上。当他弯腰拾起院中那个襁褓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他抱着婴儿冲进内室,只见那年轻妇人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床角,半敞的衣襟上沾着血迹。而那个叫老七的匪徒,已经像条死狗般瘫在床榻边,身下的血泊还在缓缓扩散。
十九单膝跪在尸体旁,正用狗皮坎肩仔细擦拭他那柄竹剑。这把剑是去年开始往府城送货时,杨老头特意做给他防身用的。剑身用坚硬的毛竹削磨而成,比手掌略长,剑尖尖锐,剑身细长。小小的剑柄上雕着条活灵活现的鲤鱼——平日里他连摸都舍不得多摸,此刻却沾满了肮脏的血污。
而今日,正好是腊月十九,他十四岁生辰,而这份特殊的"生辰礼",竟是用他爷爷给的竹剑,夺走了第一个人的性命。
楚枫没顾上十九,一把将襁褓塞进妇人怀里:"想活命就快收拾,跟我们走。"声音低沉冷硬,不容拒绝。
妇人这才如梦初醒,颤抖的手指抚过孩子泪湿的小脸。她胡乱拢了拢衣衫,踉跄着爬下床,紧紧抱住孩子跟上两人。婴儿的啼哭在死寂的村落里格外刺耳。
"让孩子闭嘴。"楚枫头也不回地低喝,"再哭我就掐晕他。"这不是威胁,而是生存的必要——哭声随时可能招来那十几个持刀的匪徒,到时候谁都活不成。
妇人咬破了下唇,颤抖着扯开刚拢上的衣襟。血迹斑斑的□□塞进孩子口中时,她疼得浑身一颤。婴儿的哭声终于变成了细弱的呜咽。
三人沿着屋后的山路疾行。抵达山坳时,楚枫示意妇人止步,自己钻进帐篷低声道:"冯姐,外面有个带孩子的妇人。"他顿了顿,"找件衣裳给她,动作要快。"
冯傛娘二话不说,抄起一件旧棉袄就往外走。
楚枫转向其他人,声音压得极低:"十几个土匪正在屠村。这里不能留了,立刻收拾,趁夜走。"
听闻土匪屠村,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唯有石头霍然起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去宰了那群畜生!"
楚枫抬手就朝他后脑勺拍了一记:"见个死人都哆嗦,还逞什么能?"声音压得极低,"赶紧收拾,别弄出声响。"
不到半刻钟,众人已收拾停当。董老三凑到楚枫跟前,声音发颤:"楚老大,原定的山脚村路走不得了,眼下往哪儿去?"
楚枫展开随身舆图,借着月光细看:"翻山,从背面绕道。"他快速分配任务,"十九、大叔、二叔,拆了驴车,车板车轮分开扛。石头、春生哥,把竹筐都带上,别留痕迹。张顺、王贵牵驴,让腿脚不好的骑。其余人都拿好东西,立刻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