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于自己。
林瑜更难堪了,懊恼的情绪一直环绕着她——佘引章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关怀给她,她就自以为是地以为那是超脱友情的另一种情感。
何彤辰对时尚的眼光也确实独到,她一有空就来工作室转转,经她改动修饰的服饰得到的赞扬几乎比其余所有人加起来的还多。
她对林瑜的兴趣很浓,最开始是趁佘引章不在的时候凑上来,语气玩笑地想从林瑜嘴里撬出些佘引章的黑料。
大概是她也从佘引章那里听说过林瑜和佘引章关系好吧……
对此,林瑜只能尴尬笑笑,却又忍不住想象佘引章是怎么说自己的。
很快,何彤辰的注意力便放在了林瑜正在做着的服装稿图。
我能改改吗?何彤辰问她。
林瑜迟疑了一会儿,给何彤辰让出了位置。
两天后,林瑜看着那份被大刀阔斧改过的图纸微微楞了一下,内心挣扎了整整一个下午。
最后,林瑜还是把那张经何彤辰之手的设计稿交给了佘引章,自己的那份原稿则被她收进了桌面角落的一个文件夹。
那时佘引章的工作室已经初具规模,佘引章作为老板也更忙了,她已经很少亲自操笔画图,承担更多的是和甲方沟通还有审批的工作。
佘引章身上越来越有一个年轻老板该有的派头和气质。
林瑜犹记得,当她把画稿交给佘引章的时候,佘引章看向自己复杂的神情。
这是你自己画的原版吗?
佘引章问她,语气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林瑜连忙摇头,示意佘引章她在右下角标注了何彤辰的名字和改动标记。
办公室里就她们两个人,佘引章端详了一会儿图纸,问林瑜最近是不是没怎么和同事交流过。
回应佘引章的依旧是沉默着点头的林瑜。
她听见佘引章叹了口气,然后就被放出去了。
何彤辰依旧是有事没事地往好朋友小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跑,在佘引章的办公室一待就是一整个上午或一整个下午。
大家都挺喜欢何彤辰,她每次来都会给大家带高档的点心。
看着这个和佘引章一样优秀的女孩,林瑜心里总参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当时不清楚为什么不是很喜欢她,现在回想起来,林瑜觉得,那大概出于嫉妒。
这种嫉妒心理无关家庭背景的参差,林瑜嫉妒的是何彤辰和佘引章亲密无间的关系。
她一直到离开的前一晚,都还是喜欢佘引章的。
抛开她对佘引章的暧昧情愫,佘引章还是她在北京几年来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她在她的感情里不可谓占比不大。
她也是林瑜的老板,她当然希望佘引章在摒弃一切主观滤镜后,仍能在客观立场上欣赏她的作品。
可她的欣赏似乎也消失殆尽了……
林瑜坐在工位的旋转椅上,呆呆的,魂不守舍。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里面传来何彤辰的一小声惊呼,紧接着是佘引章焦急的碎碎念,像是着急要把何彤辰的声音压下去。
外面的人坐在工位上探头探脑地朝里望了一眼,林瑜也在其中。
透过门缝,佘引章的目光和林瑜的撞在一起,短暂地接触一下又迅速分开。
然后,门被关上了。
自那以后,林瑜发觉何彤辰再不来她的桌前,提出要看她稿子的要求,连带着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奇怪。
林瑜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心不在焉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直到某天晚上佘引章发来了消息。
她向她道歉,说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瑜,她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问问何彤辰有没有办法。
林瑜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凌晨两点。
林瑜感觉脑子昏沉沉的,她在公司已经变成一个小透明了。公司最近新招来了两个年轻人,名校的应届毕业生,他们两个最近把公司里搅合得气氛都欢快了不少。
林瑜不再待在创新的位置,像大多数人一样按客户的要求画图,画一遍,给客户看一遍,再改一遍,然后重复。
直到有一次,佘引章谈崩了一个很重要的合作,林瑜当时不知道。
就是在这个时候,林瑜去给佘引章汇报的工作。
你就只会做这些了吗?
你交给我这些的话我当初干嘛要费劲巴拉高薪把你招来?
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先出去吧。
听着这些话,林瑜很难堪,有些委屈——这个客户向来难搞,她前后熬夜改了不下十来个版本。她也不明白,客户都说合要求了的东西,为什么佘引章还要挑三拣四?
那佘引章的要求又是什么?
短短半年给了林瑜太大的落差,她魂不守舍地躺在小床上,一点点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在枕巾被泪水浸湿一半的时候,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妈妈问她要不要回家。
林瑜的泪流的更凶了,发消息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