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等人默默退了出去,战场上驰骋风发的少年英雄红了眼,自责自己的无能。
“伯符,我回来了。”
“伯符,共创天下,你怎能违背誓言。”
“伯符,你不是说江东是我们的江东,你不要了吗?”
“吾得卿,谐也。①伯符,你怎能骗我。”
那一夜太长,长到周瑜看不到未来的路;那一夜又太短,短到他把两人过往种种翻开品读,一晃而过。
“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②”
“公瑾,我们一起踏平这山河!”
“有公瑾在侧,我此生足矣。”
“公瑾玉树临风,姿容绝丽,让孤实在是不忍放手。”
“公瑾,我们携手,定能在这乱世中扬名立万!”
“公瑾,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江东双壁,至此,只剩一人。
伯符,他才二十五岁。
周瑜在策马狂奔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莫不是谁开的荒诞玩笑。
生死皆有天命,世人总是握不住,可跪在孙策床榻前,他平生第一次想求神佛,救一救他的伯符。
人人说他周公瑾年少有为,文韬武略,从无败绩,神机妙算,他不骄不躁,对此夸耀平平如常,可那一刻,他对此夸耀生了可笑,倘若真的神机妙算,他又怎会失了伯符,又怎会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赶上。
“兄长离世那日,仲谋害怕仲兄也倒下。”那日的周瑜太过脆弱,孙权何时见过那样的周瑜,他慌了,也着实怕了,所以,他才用兄长的交代换周瑜重新振作,即便张昭说,周瑜自己能自愈。
“劳主公伤神。”周瑜道。
“仲兄。”孙权道。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见过周瑜与兄长相处的模样,所以面对这样的疏离格外明了,可是他又清楚,那可是他的兄长,江东的小霸王孙策,周瑜本就是因兄长而留下而辅佐,他们是君臣,亦是知己。
是孙策和周瑜,并非孙权和周瑜。
“主公,江东各世家人心浮动,天下大乱,新旧势力崛起更迭,臣定会一心辅佐,守住孙氏的江东。”他太聪明,明白这位新少主内心的敏感。
“臣,会守着江东,至死不悔。”
“我信仲兄。”
孙权怎会不信,他重新展开案牍,阴阳相隔,兄长与仲兄共同打下的江东,他定然会拼死守护。
“吾弟年幼,望公瑾辅之,镇守江东霸业。”周瑜刻进心底,孙权亦然。
从前,兄长挡在他面前,百般呵护,千般出头,为他据理力争,孙权忘不了兄长与父亲说的话。
“仲谋与阿香尚年幼,而天下大乱,我若不够狠,不去为孙氏争一番天地,来日,便是他们要为人鱼肉。”
“战场刀剑无眼,乱世横尸遍野,你怎知自己不会成为英雄枯骨?”
“父亲,若我无为,仲谋与阿香便早早会成为乱世枯骨。”
兄长成功了,他从不肯退一步,英雄出少年,血筑成梯,他带领孙氏占领江东。
年少热血,江东猛虎,气吞天地。
威震江东,兵力大盛,兄长仅仅二十六岁。
少年战神,如今乱世那些名声显赫之辈,何人能与兄长相提并论。
壮志未酬身先死,他接替了兄长,镇守江东,他也要这江东,永远是孙氏的。
“公瑾。”大乔端着吃食遇见了离开的周瑜。
她沉默了下,道,“伯符总不愿你不开怀,他那人好笑语,性子阔达听受③,以往若见你有半点的不虞,都要想许久的法子,逗你开心。”
“公瑾,他希望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