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名将的卫青,本是平阳公主府中的马夫,因姐姐卫子夫受宠才得以入仕,后来屡破匈奴,官至大司马大将军,封长平侯。赵煜虽然不能断定李笙能有卫青的成就,但总归有在演武场出头的能力。
何况对方专门服侍皇帝的爱马,又对皇帝的态度隐有特殊,皇帝却说不识得她,赵煜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哪怕仅仅是为了此事,也决不能让赵氏轻描淡写地又把李笙贬下去。
“儿臣与表姐比箭时,曾叫李笙也射过两箭,七斗之弓,中百五十步之靶,将士莫不惊叹。”赵煜说道,“儿臣以为,李笙若真是罪臣之后,但一来流放时年纪尚小,是受父母连累,本身并无过错;二来她儿时经历家族巨变,一朝从云端坠入尘埃,却丝毫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愈发坚韧,比起有些侍卫亲兵更要行事有章,身手不凡。又何必因父母之过,而埋没了这颗明珠呢?”
赵煜言语诚恳,彷若真心惜才。太皇太后凝视着赵煜,半响道:“君后倒是很喜欢这个李笙。”
赵煜微微一笑,说道:“儿臣惭愧。只是在强拉了六斗弓之后,才明白拉七斗弓的不容易。”
太皇太后没有什么表情,只轻轻搅了搅燕窝粥。殷洛抬头,取了丝绢拭了拭嘴角:“若这李笙真能射中百五十步,倒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说到底皇帝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凤君所谓的共治,在世人眼中也总带着一丝轻视。尽管赵煜此举来得突然,但赵氏大权在握,他又只是任命了一个署理,也用不着把他当作什么政敌看待。
赵煜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能从容不迫地与赵氏暗中较量。
果然,见帝后二人都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太皇太后微微颔首,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李笙是可塑之才,那便按照你们的心意来吧。”不再提及此事。
几人寥寥数语,半月内的种种动静便已带过。或者说,真正的动作只会发生在暗处,而非靠语言上的交锋,有些话自然不必多说。
等用罢了早膳,几个宫侍轻步上前,捧来温热的香汤。太皇太后接过丝帕擦手:“皇帝今日还有大朝会,君后还受着伤,没有其他要紧事,哀家也不多留你们了。君后这些日子别再舞刀弄剑,免得加重伤势。”
赵煜和皇帝躬身道:“谢皇祖父关心,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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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赵煜一前一后,就要踏出长春宫的殿门。承光急忙抱着披风追着给赵煜系上,昭侠则塞来手捂,嘴里嘟囔着:“殿下您总嫌穿得累赘……” 又把赵煜裹成了一个粽子。
这么一停顿,皇帝本应早已走远,但当赵煜由近侍整理好了衣物,抬眼望去,却见皇帝竟然也停住了脚步,正侧过脸朝他看来。
赵煜眉峰不由得轻轻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