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死去,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告诉所有人禁术不可碰。
而留下灵器,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记挂自己的徒弟。
“方素问,你真是什么事都做绝了,连轮回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死在舟扶疏的灵火下。”
山上开始起风了,奚长漠召出一盏灵灯,看着他有些难过的表情,思索一瞬。
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包白糖糕?
顾白瞬间哭笑不得,酝酿好的情绪被一包白糖糕彻底驱散,他收好方素问的灵器,接过糕点。
“下山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很多人为最终的胜利努力着。
两人没再耽搁,匆匆下山回了先前顾白租住的客栈。
至于为什么奚长漠有大院子不住偏要住在一个小客栈里,两人心有灵犀般忽略了。
暖黄的烛火,幽静的小院,还有刚确立关系的两个人。
任谁看到这场面都会认为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
然而,顾白……撕下了一个鸡腿塞进嘴里。
接着……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
没办法,睡了三天,饿了。
奚长漠则含笑看着他吃饭,自己只是时不时喝口茶。
顾白微微填了下肚子后,才出声道,“恒那要出世的消息叶秋梧和掌门师兄知道了吗?”
“催簿已经去送消息了。”
“我记得妖族好像就只有一道裂隙,就在北边阵法那里,恒那要出来一定会通过裂隙,所以外面其实比这里更危险。”
奚长漠手指轻点两下,“我记得舟扶疏会一种阵法,可以演算天机,或许能算出来恒那的踪迹。”
顾白一听放下筷子,目光与他撞在一起。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方素问刚拜托他们将灵器送到舟扶疏手里,现在他就知道了舟扶疏有办法推算天机。
他不敢想了,方素问这个人,甚至连这一步都提前帮他安排好了。
拿着他的灵器去找舟扶疏,舟扶疏怎么可能不答应?
甚至还会拼上全力也要完成这个请求。
但就是这样的人,连自己的死都计划好了,一点后路都不留。
室内一片安静,反应过来的两人皆沉默不语。
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尊主,外面有人要见顾仙师。”
“见我?”
顾白奇了,这个时间谁会来见他?
“那个人说跟您有过命的交情。”
“……”
顾白无语,就这一句话他就知道是谁来找他了。
客栈门外,哪怕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灯花也将整条街照的亮如白昼。
客栈值守的小二对着站在门前不走的人急得硬是在夜风下出了一身的汗。
“这位公子,您挡在门前这实在是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我来找个人,找完就走。”
小二四下看了看围过来的路人,眉皱的越来越深,这要是败了客栈的形象,老板不会饶了他的。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对着地上躺的人进行猜测。
“这怎么了?躺地上也不吭一声。”
“不能是客栈死人了,死者的家人找过来了吧?”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议论越来越多,小二左右看看,最后是在没法,只能擦擦汗叹气。
“槐序,你这又是演哪出啊?”
顾白来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急得都快上火的小二以及一脸无所谓的槐序。
他抱臂靠在门框上,咸咸的看着人群中心的槐序。
槐序见到想见的人后,随手将地上躺着的人推平,漫不经心道,“这个人送你们了。”
顾白斜眼看过去,等到看清那人的脸后心中疑惑更甚,“幻暮?你来就是为了把他送给我们?”
槐序一摊手,“不然呢,我可是良民,这等罪犯当然要上交了。”
顾白面上镇定,但心里却有些犹疑,恢复记忆的这三天他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像他也不知道幻暮是怎么栽到了槐序手里。
奚长漠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花月节那天裂隙出来的太突然,留下来的人只顾的上守住结界,没注意幻暮的去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槐序已经带着幻暮跑了。”
“这个人虽然也是灵官,但他从小在各个地方摸爬滚打,妖王一时间没找到他藏到了哪,没想到今日他倒是自己出现了。”
顾白了解地点点头,手指戳了戳奚长漠地腰,“叫你的两个人去把幻暮押送给黎上初呗,送上门的人不要白不要。”
奚长漠抓住他胡乱动的手,随便叫了两个人押走幻暮。
槐序眼见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摆摆手,转身欲走,却忽然被顾白叫住。
“槐序,我其实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顾白走进了人群里,站到槐序面前笑意吟吟,“云家对你有恩,幻暮是云家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你现在却亲手将他送了过来。”
“先前你还能为了这恩情刺杀我,怎么如今就能大义灭亲了?”
槐序呵呵一笑,声情并茂道,“因为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大义灭亲都不算什么,我的心里只有王上和妖族!”
顾白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演的太夸张了。”
“怎么是演的呢?这可是我的一片真心啊!”
“不说实话是吧?”
“我说的就是实话,大大的实话。”
顾白忽地拍手,吓了槐序一跳,他拨开人群将奚长漠拉了过来,抬头挑眉。
“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他的语气过于认真,引得槐序摸摸下巴,“我知道还是……不知道?”
顾白拉着奚长漠的胳膊,嗨呀一声,“这可是我们的族长,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我可是傀儡族的!”
“傀儡族你知道吗?”
“我就给你说了吧,我们可是妖族的贵客!”
周围人瞬间惊呼出声,那可是传言里神秘又强大的傀儡族啊!今日竟然让他们给遇见了!
顾白继续输出,还朝周围人比划了起来。
“这位就是我们的族长大人!瞧瞧这模样,气宇轩昂,风流倜傥,浓眉大眼不是……呃剑眉星目,你居然敢在大人面前说谎!”
“你罪不容诛!”
顾白说得真情实感,手指却挠了挠奚长漠的手心,示意他配合自己表演。
“我告诉你吧,我们族长一根手指就能控制你,到时候连你几岁尿床都能知道!”
槐序:“……”到底谁演的夸张了?
顾白忽然觉得仗势欺人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尤其是身后这个人还任他表演。
其实他现在身上还担着祭司的身份,但他已经铁了心的要废了祭司塔,所以现在还真不能报上他的身份,想以权压人就只能借着奚长漠狐假虎威了。
槐序嘴角抽了抽,看着对面一个作一个任作,他头疼地揉揉眉心,自己是脑子进水了吗,非要把人送给这两人,直接扔牢里多好。
他已经不想待在这条街上了,于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云家与我只有救命之恩,云无渡在祭场时受了重伤,要是落在你们手上,可能就真的会死在牢里,所以我将他带走,养好了伤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还了当时的恩情,但我又是一个守法的好妖,怎么能私藏重犯呢?”
“所以?”
“所以我将他迷晕了,给你们送过来,不用太感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