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轻掀眼皮,习惯般道,“每年花月节和妖族关系比较好的小族会来与我们一同过节,算算时间,今日也该来了。”
顾白真有些好奇了,都说妖族避世不出,从不与三界往来,却没想到会有小族群与其联系密切,不过九百年来外界都没搜集到妖族的信息,足以证明这些小族群都是可以与之来往的。
他笑笑,“也不知道都有哪些族会来。”
帆:“绒毛族,死灵族,纸人族,还有一些我记不太清了,都是三界看不到的小族群,凑到一起抱团取暖罢了。”
顾白却摇摇头,“何须三界看见,你们自有自己的活法,开心就好。”
帆耸耸肩,“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总有一些傻子二缺非要聚集一帮脑子不清楚的妖要搞什么起义,尤其是祭司塔的那五个灵官长,真当自己是祭司塔的掌权者了,竟想要夺权。”
顾白安静听着,好笑道,“我不就是祭司吗?你在我面前这么说不怕我给你传出去?”
帆摆摆手,“不会的,你跟他们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出来,你的心是干净无尘的,否则青玄也不会这么喜欢你。”
顾白倒是没想到这个解释,那只小鹿确实与众不同,他眸底微亮,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恰巧马车也来到了王宫,他便紧跟在帆身后,再一次来到了华亭。
还未掀帘进入,便听里面有交谈声传出。
“傀儡族?百年没来过了,怎么今年要来,连带他们族里从未出现过的族长也要来?”
“来者是客,傀儡族虽并入魔界却从不参与纷争,与我们一般轻易不出山,并无不妥之处。”
“往年也便罢了,今年祭司可是在我们这儿,总要谨慎一点。”
“那就让他来,我妖族还能护不住自己的祭司了?”
“好,就按王后说的办,傀儡族的族长啊,我还真有点好奇。”
顾白掀帘的手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王上,王后。”
凤玄随手卷起卷轴,让他随便坐。他坐下接过侍从递来的灵茶,直截了当地将昨夜发生过的事讲了出来,末了将自己的猜测也一并说了出来,提醒对方最近多加注意。
凤玄手指点在膝盖上,沉吟片刻道,“好,我知道了,辛苦祭司将此事告知,向我提供了妖族叛徒的行踪。”
妖族叛徒?顾白心下微惊,按这个说法,幻暮是妖族的叛徒?
凤玄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出声解释,“五百年前,妖族有一云氏家族,这个家族势力不算大,家族里面的妖却和睦美满,只这一点便胜过许多家族。云氏传至第十代,有三个后人,幻暮便是其中之一。”
“当时这三名后人极其向往外界,老大在成年那天偷跑出界,一年都没回来过,老二效仿大哥,也在成年那天跑了出去,原来老三也要偷跑出去,哪知还未等到成年,老大老二便回来了,但是以尸体的形式回来的。”
“老三亲自安排了自己亲人的丧事,没过几年,他的父母又因过度伤心也撒手离世,自此,他便在妖族消失了,等再有他的消息时,老三已经从云无渡变成了‘逢’的妖主幻暮,他不恨外界,却偏执的要打破妖族避世的念头,三百年前,他曾回过一趟妖族,带走了一批激进的年轻小妖,自我上任以来,他做了许多不计后果的举动,早已被列为叛徒了。”
顾白想起自己唯二的两次与幻暮见面,对妖王的评价十分赞同,幻暮不只是偏执,五百年的时间,他俨然陷入了疯魔,早已记不起自己的初心,不管对错。
他叹息一瞬,抬眼看向妖王与王后,“王上,我打算去祭司塔看看。”
凤玄皱眉,有些不解,“祭司塔不是个好地方,你何必进去沾一身污泥?”
顾白双手一摊,眉眼有些无奈,“不是我想进去,而是他们逼我进去,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凤玄依旧有些不赞同,只是在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才松开了眉,“既然如此,那我就下一道指令,祭司塔空了九百年,也该回到它的主人手里了。”
顾白起身谢过妖王,本打算转身离开,身后却进来一名侍从。
“王上,傀儡族的族长到了。”
凤玄迅速起身,“如今在哪?”
“已经到华亭了。”
他与王后对视一眼,抬脚走出华亭,准备迎接那位神秘的族长。
顾白叹气,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怎么就碰巧遇上傀儡族进宫呢?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现在都走不掉了。
他无奈撩起珠帘,打算在一众侍从里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将自己藏进去,谁知,一抹熟悉的红闯入他的眼底。
华亭建在水上,石桥弯曲精巧。
不远处,传闻里的傀儡族族长身着红衣,墨发飞舞,一根红色发带随之飘扬,凌厉的丹凤眼冰冷一片,似是压抑着即将坍塌的雪山,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他的身后,十数傀儡族人身着黑衣,如最忠诚的影子一般,神情冷冽。
古铜铃铛系在那人腰间,一步一响。他怔愣在原地,一双眼不错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耳边听见那人与凤玄的对话。
“阁下便是傀儡族的族长吧,不知如何称呼?”
那人轻笑一声,“我姓奚,叫奚长漠。”
顾白只觉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而他却还傻愣愣地抬着手臂,手里塞着一两颗珠子。
他抬眸看去,却只看见奚长漠与妖王相谈,并没有往他这边看上一眼,哪怕,他就站在妖王左侧,身边没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