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黑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卫福路转怒为笑,脸上的横路更深了,掂了掂手里面的随礼,忙说道:"来了你姨就开心,这……我不能收。"
卫安智兴冲冲地从楼上冲下来,跑到夏昀面前才刹住脚,高兴地把人翻来覆去地看,"夏昀?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段时间了。"
卫安越快步走近,掐灭烟头,盯了卫安智一眼:"说好的一起去接夏昀,大早上就没看到你。"
卫安智把他老爹手里的随礼拿过来,"老爹,你就收着吧,夏昀的心意。"
转而又对夏昀说,"随了礼,要记名的,叫他们登记一下。"
夏昀被卫安智拉过去,记账的大爷长长的胡须全白了,记人情账还是用的毛笔,那个字苍穹有力,夏昀在外面呆得久了,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书法。
说到底,蒙江虽然发展得慢了些,但有些人有些物还是得在这种环境才能沉淀下来。
卫安越跟着走过来,调侃道:"我看看夏总,随多少礼?"
"哟,这么多,"卫安越把手搭在夏昀肩膀上,顺着人情往下看,"李-观-南?"
水性毛笔题名,着墨又黑,落笔又重。
夏昀自然也看到了。
"李观南,还记得吧?"卫安越盯着夏昀看,夏昀却没什么反应。
卫安智凑上来,看了看夏昀送人情的数字,不得不感叹:"夏昀,你好大方。"
夏昀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换上一副笑脸,"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卫安越领着夏昀往隔壁堂屋去,那里的棺材里躺着王彩芝,但是已经盖棺,一张年轻时候的遗像靠在棺材头,棺材下面点着油灯,灯花若隐若现。
天气比较热,往里面充着冷气,算好了时间,明早一早就得抬上山。
夏昀看了一眼就转身走开,问卫安智:"你妈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卫安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跟着我爸去了一趟广州,回来就这样了,脑出血,没救回来。"
"这种病来得快,走得也快,抢救的时机很重要的,"夏昀说。
"回来那天我就觉着不对劲,病怏怏的,刚开始我们都以为长途汽车坐久了,歇会儿就好了。问我老爹,他说有些感冒,我们就真以为是感冒,"卫安智回想那天的场景,都有些懊悔,懊悔自己的不上心,痛恨老爹的忽视,"送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节哀,"夏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他的思绪有些飘忽,眼前还飘着那几个未干透的字。
"算了,不说这些了,快吃饭了,"卫安智低落地走开。
卫安越走过来,看着不争气的弟弟,嘴角含笑嘲讽,"卫安智给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夏昀指腹间揉搓着旧桌角上的的纸,"就讲了讲彩芝阿姨走那天的事。"
"扶不起来啊,我这弟弟,毕业后成天在省城鬼混,刚听我爸说,大早上去接李观南了,我就说怎么没看到他人,"卫安越低头点烟,自顾自地笑了两声,把烟又别回耳朵后面。
"没成想两人还有联系,我这弟弟尽给我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