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鲜少有人驻足的湖中小岛此刻站的都是人,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的神情,当个乐子在看,只有几个人的脸上表情格外精彩复杂,各有各的心思。
还有一个人是例外,正拿手帕擦血的孙守勤脸上除了疼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表情。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让一下,让个地方。”
湖里的商霖被带到岸上。
徐文鸢、商登明和徐高逸立刻围了上去。
商怀章站着没有动,看商霖的眼神写满了探究。
“咳咳!”商霖脸色苍白地靠在徐高逸的身上,扭头使劲儿咳嗽了好几声。刚才落水的戏演得太猛,扑腾得太厉害,呛了好几口水。
“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徐文鸢紧张地看着商霖,心疼地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摸到一手凉意,她想也没想就要脱掉外套给商霖裹上,然后身边就有人递过来一件衣服。
徐文鸢抬头看了眼,发现是陆琢的助理。
她没时间想那么多,接过衣服,立刻盖在浑身往下淌水的商霖身上:“先去医院。”
商霖赶紧攥住徐文鸢的衣服袖口:“没事,不用去医院。我感觉还好,您别担心。”
“先带小霖回去,让他洗个热水澡,我这边有准备的备用礼服,让小霖先换上。”陆时坤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总要先弄清楚。”
“陆叔叔,其实没多大事,我们几个人闹着玩儿而已。”商霖语气随意,听起来还是那么浑不吝,说话的声音却因为冻得哆哆嗦嗦而跟着轻轻颤抖,苍白着一张脸又偏偏一副眼眶泛红的模样。
他这个模样落到旁观人的眼里,给人感觉像是受了多大的欺负,还咬着牙不说出口。
那个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二世祖商霖竟然也有能惹起人心疼的时候?!
错觉,一定是错觉吧。
肯定是他那张脸太具有迷惑性。
“闹着玩儿?分明是你对我动手!”孙守勤甩开父母拦着他的手,用手帕按着嘴,晃晃悠悠地走到陆时坤面前,“陆叔叔,您看我这脸,刚才就是他打的,他还踹了我一脚。”
陆时坤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商霖。
商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你干什么?!”孙守勤的父母赶紧跑过来拽住他,将他拉到身后,对陆时坤赔笑道,“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无口遮拦,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孙守勤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听见父母这么说,更是火大,根本不管什么场合不场合,“在亭子里的人都能作证,就是他商霖先对我动的手,也是他自己跳进湖里的,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我看他就是疯了!”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过分。
陆时坤面无表情,却叫人不敢开口说话。
徐文鸢和商登明脸上出现怒意,但碍于教养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看向孙守勤一家人的眼神中警告意味明显。
商怀章脸色沉沉地看着商霖。
任助理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孙守勤,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握成拳。
直到商霖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声打破这个微妙的氛围,在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到商霖身上的时候,商霖吸了吸鼻子,扶着徐高逸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仿佛活不了多久一般,他说话都要喘着气呼吸好几次,然后才勉强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因为……”孙守勤意识到什么猛地闭嘴,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心虚,梗着头皮说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肯定是……是你看我不顺眼。对!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你干过的这种事还少吗?”
“既然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他说的没错,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商霖声音越发虚弱,人也摇摇欲坠,“是我打的他,也是我自己往湖里跳。”
孙守勤听到他承认了正想要高兴,可是一看围观人的表情,才慢慢反应过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
为什么商霖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可怜?那么像受害者?好像还带着哭腔似的。
明明受害者是自己才对!
“你不要颠倒黑白!本来就是你打的我,你自己往湖里跳的!”孙守勤大声嚷嚷。
“你闹够了没!”孙守勤的父母瞥了眼陆时坤逐渐阴沉的神色,二话不说上去给了孙守勤一巴掌。
孙守勤被打蒙了。
陆时坤抬手,随意指了个站在凉亭里的人:“你来说,怎么回事?”
被问话的人左右看了看,在看到父母给他的眼神后,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你呢?”陆时坤又指了一个人。
“我也没看清。”第二个人赶紧摇了摇头。
陆时坤看向孙守勤,沉下声音:“你怎么说?”
“我……”孙守勤被父母的那一巴掌打醒,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话和行为有多蠢,这会儿被陆时坤的目光更是压迫得不敢抬头。
他怎么忘了陆家并没有说要跟商霖解除婚约。
即使商霖是假少爷,只要这个婚约没有对外宣布取消,商霖就跟陆家脱不了干系。
事情的真相和过程是什么样的根本就不重要。
商霖就是仗着这一点才为所欲为。
尤其是商霖还故意跳入湖里,让自己成了别人眼里更弱势的一方,给足了陆家为他说话的台阶。
他怎么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