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的出现打破了夜晚的孤寂,秦宁琛眼神略微柔和,“在想什么?”
“李阳很倒霉,”迟秋实话实话,“那群混混恰好就拦下了他。”
语毕,迟秋越想越不对劲,整件事透露着一股诡异。
尤其是秦宁琛后来主动去找那群混混,语气熟稔,如果他没看错,当时混混头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是害怕?
秦宁琛事前再三保证,他不会有事,对事情的发展没有任何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行走,态度游刃有余。
迟秋惊觉,“你认识那群混混?”
今天秦宁琛的表现,完全出乎迟秋的意料。
0898一直强调,要努力提高秦宁琛的幸福值,加上这段时间,对方一直在遭受恶意的欺辱,迟秋便下意识将秦宁琛摆放在了小可怜的位置。
如今他却发现,秦宁琛也许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可怜无助,他有自己惩治恶人的一套方法。
“不算认识,以前见过一面。”
验证心中猜想,迟秋陷入沉思。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
推开家门,一阵酒臭味传来,主卧传来阵阵呼噜声。
秦宁琛见惯不惊,秦江爱喝酒,有时候喝醉了打人,当然,被打的只有他。
像这种喝完就睡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昏黄的路灯透过打开的门缝照射进来,客厅的桌上一片狼藉,吃剩的餐盒被随意丢弃,滴滴点点的汤汁流淌,与桌上陈年累计出来的污浊融合在一起。
关上门,屋内重新陷入黑暗。
“你还知道回来。”
伴随着声音想起,客厅的灯被打开,刘红双手叉腰站在拐角处,目光不悦的盯着秦宁琛。
今天生意不错,她收摊子时间比往日稍微晚些,刚到家,她的宝贝儿子跑来,吵着说肚子饿。
她大吃一惊,问过之后才知道,秦宁琛竟然没有按时回家做晚饭,害得耀耀饿肚子。
秦江中午便说过晚上准备要和工地里的兄弟们去喝酒,不回家吃晚饭,今天又赚了些钱,刘红咬咬牙,带着秦耀出去下馆子,剩下的一些打包了回来。
馆子里的菜做的比家里好吃多了,秦耀心中念念不舍,即使撑得慌,回家后还是闹着吵着要将剩下全部吃完。
刘红本打算将剩下饭菜留着第二天中午吃,架不住儿子吵闹,便依了他。
如今见罪魁祸首回来,她声音尖锐,厉声诘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你知不知道耀耀因为你饿肚子了!”
边说边大步走过来,抬手就想打秦宁琛。
秦宁琛脚步往旁边挪动一步,躲开刘红的巴掌,低声道,“今天有点事。”
还不等刘红回答,继续道,“爸是不是睡着了?”
这句话似提醒,刘红张开嘴顿时闭上,继续抬起的手臂缓缓收回。
秦江本身脾气不太好,喝了酒后由甚,有时难免会殃及池鱼。
刘红瞪了秦宁琛一眼,“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回来这么晚让耀耀饿肚子,你就别回来了。”
留下一句,“把桌上收拾干净了。”
刘红转身回了卧室。
秦宁琛安静的将餐桌收拾干净,简单洗漱后回了房间。
这一幕让迟秋恍惚,之前的念头动摇。
秦宁琛怎么看,都是一枚活脱脱的小可怜。
回想起他之前的话,迟秋问道,“你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秦宁琛坐在床边,似乎陷入了回忆,偏了偏头,语调轻缓飘忽,似从远方传来,“那条路是从学校到书店最近的路,有时走那条路去书店看书,能赶上回家做晚饭。”
“一天不巧,恰好遇见他们收保护费,于是打了一架。”
说到打架两字时,秦宁琛眸中嗜血翻腾,疯狂席卷而来,不过瞬息又恢复了平静。
遇见时他便知道,如果还想从这条路走,只有将这些混混打怕打服,让他们见到他便害怕,恐惧。他才能摆脱他们,否则,等待他的只有不间断的骚扰和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欺凌。
那天他受伤严重,全身酸痛的动弹不得,呼吸间吐出的气都带着痛意,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他身上肋骨断了几根,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当时刘红嫌弃医院花钱多,只让医生给他检查包扎后便出了院,全靠他意志坚定,才熬了过来。
那群混混也没好到哪里,身上皆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其中的老大脸上被他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鲜血淋漓的场面让那群混混僵硬在原地,浑身颤抖。
自那以后,秦宁琛走那条路,没有再被拦下过。
如今被人提起,他也只用‘打架’两个简单的字来形容。
陷入回忆的秦宁琛没发现,房间里一阵微弱的白光闪现,直到头顶的灯光被遮盖,一片阴影投下,他才回神,抬眸对上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秦宁琛瞳孔剧烈收缩,面上带了几分空白,一向运转飞速的大脑罕见的停止了思考。
他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微微弯着腰,抬手轻轻放在他头上,犹如安慰受伤的小兽一般,来回轻抚,双唇轻启,“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