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视线，对哪吒说：“时间太久了，我来看看。”

然后转身回到了车里。

哪吒把购物袋帅甩进后座的时候，敖丙刚把安全带系好，他回头望向后座，暖宫贴的红色包装盒在袋子里滑出半截。

引擎发出比往常尖锐的轰鸣，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扎进暮色，哪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

“你给那废物做机甲？”哪吒打错转向灯又拨回来，力道重得差点把操纵器掰下来。

敖丙的指甲陷进真皮座椅里，“全作战系的联合项目，”他按下车窗，夜风灌进来吹散尾音，“我负责机甲外观设计，截稿日是明天零点。”

车载导航显示离家还有2.7公里，他却把油门踩得好像在机甲模拟舱冲锋。

“你设计的机甲，装他那个喷满发胶的傻逼脑袋？”

敖丙的盆腔神经痛随着离心力绞紧：“那是作战系项目的标准模板。”他摸出光脑调出设计图发给哪吒，“学弟是主设计师，所有参赛者共享基础架构，我只调整了……”

哪吒突然急刹在红灯前。99秒倒计时映在他虹膜上像燃烧的引线，“调整什么需要了解腺体数据？”后视镜挂着的小木偶被震得叮当作响，那是敖丙和他一起做的，“他后颈的阻隔贴印着你家LOGO。”

敖丙差点笑出声，“那是上周敖氏医疗公司的校企合作项目，全校的alpha都领了。”他扯开储物阁，几十枚同款阻隔贴排列整齐，“包括我偷偷塞进你车里的这些。”

轮胎擦过人行道，发出刺耳声响。哪吒突然伸手关掉音乐，狂热的间奏断在两人呼吸的缝隙：“外观设计需要单独测量他的三围？”仪表盘蓝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昨天训练场，他在那儿搔首弄姿，恨不得把作战服扒了给你画人体素描。”

敖丙深呼吸，那是昨天吴越非要给项目组展示作战训练服的延展性，在他和另一个同学面前乱七八糟摆了一堆pose，那张速写早就被揉成废纸，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堆待着，偏偏此刻却像个尖刺一样梗在哪吒的喉咙里。

“李同学。”他故意让这个称呼裹上冰碴，“你监控我的社交轨迹？”

哪吒冷哼一声，又是一个红灯，他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皱巴巴的稿纸在敖丙眼前晃了晃，正是敖丙那天的废稿，“老子没那么闲，训练场门口随便捡的。”

怪不得当时护着自己的口袋，原来不只有情书。

敖丙松了口气，正想抬手接过扔掉，哪吒就梗着脖子把废稿团成团扔出了窗外，“这种垃圾，老子擦/屁/股/都嫌硬！”

绿灯，车子启动。

敖丙看着纸团在窗外散成碎屑，那确实是他人生最潦草的设计稿，但即使是他还没学画画的时候随手涂鸦的线条，哪吒也从来没用“垃圾”称呼过。

纸屑变成了引燃硝烟的火星，小腹的抽痛突然攀上脊柱，胃里翻江倒海，他蜷进座椅深处，语气萎靡，声音却很大：“停车。”

哪吒充耳不闻，指节在方向盘上捏得泛白，车速反而飙得更快。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个个色块，敖丙痛得脸色发白。

李家大门前的雏菊险些在齿轮下丧生，哪吒关车门的巨响惊动了警报器，他拎着购物袋走向宅门，敖丙望着他的背影，简直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不知过了多久，敖丙踏进玄关，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住，他低下头，哪吒的作战靴正咧着大嘴冲他笑，他抬脚踢到一边，换上拖鞋进屋，厨房的灯亮着。

敖丙倚在流理台上，看着哪吒把红糖当敌人扔进沸水里。

暖黄的灯光下，被捏到变形的暖宫贴包装盒上印着两行小字：

「持续发热12h，如Alpha的温暖双手拥抱着你」

哪吒注意到他的视线，抬手将暖宫贴扔过来，“自己贴！用不着丢了！”

*

哪吒把红糖姜水重重放到流理台上时，敖丙盯着对方手背暴起的青筋，他想起这双手缠着战术绷带的样子。

“机甲适配度报告我看过，”敖丙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糖水，突然开口，“所有失控案例的共性，是机甲核心承受不住你的精神力频率，无法与你共鸣。”

哪吒刷锅的姿势顿了顿。

“全世界都知道。”

敖丙不搭理他，打开暖宫贴，隔着一层布料，贴在身上。

“就像用青铜器装液氮，”热度穿透布料渗进肌肉，敖丙的身体微微放松，“不是液氮太霸道，也不是容器太脆弱，是能量维度存在次元级的差异。”他选了一个夸张点的比喻。

敖丙端起姜茶抿了一口，被烫得皱眉，“新的机甲核心量产那天——”

玻璃杯突然被alpha夺走，哪吒丛冰箱拿出纯净水，往里边兑进去五分之一，“烫死你算了。”

厨房的灯换关了，月光爬上哪吒后颈翘边的阻隔贴，敖丙的安抚信息素悄悄攀上去，稀释硝烟味儿里的焦躁，敖丙晃晃空杯子，“李同学，明天早上能再来一杯吗？”

窗外响起水声，门外雏菊丛的自动灌溉系统定时启动，被车轮吓歪的花枝正颤颤巍巍得准备重新站直。

哪吒接过杯子，在水龙头下随便冲了冲，随手放到一边。

“看老子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