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的梦境对我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这点要怪我自己,轻易便共感了朔的喜怒哀乐,分明是碎片化断断续续的梦境,却仍无法克制地沉浸其中。
初生,创生,注视朦胧的意识们,因弟弟妹妹们逐渐清醒喜悦,分享权能,分享位格,分享身躯,幸福的陪伴,失去,崩溃,消逝……
心口不可避免地破了一个大洞,悲痛的冷风呼哧呼哧从中穿过,吹的我全身发冷,恍若坠入绝寒冰窟不可动弹,只有大脑在胡思乱想。
汇聚。
单一的我们……【我们】是岁,【我们】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岁。
从一开始的自我分割就是……错误?不……不对……
分明拥有了各自的自我,分明拥有各自的形体,分明已经否认了作为岁的认知,分明已经……
终究汇聚了……
我……如今的【我】,不是纯粹的朔,而是完整的岁?是同他们汇聚的……
可【我】又分明记得他们,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的思想,他们的形体,他们的语言,他们的一切。
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了无痕迹,又切实存在。
该怎么办?
倘若……【我】陨落了,岁陨落了……
会像最初那样诞生新的意识吗?
会的吧?
那他们呢?
他们能在【我】的残骸上复生吗?
亦或者是诞生全新的【我们】?
……
可以尝试。
目光投向静静躺在地上的剑尾,寒光凛凛的剑刃随心而动。
做出尝试的前一刻失去了视野,一双宽大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望?”熟悉的触感,我莫名肯定。
他没有回应我,转而响起的是轻笑着的女声。
“放轻松,大哥,别想太多了。”话语间,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按下剑尾。
“令……”我没有反抗,顺从着她的动作。
又有一双手握住我冰冷的手,相较于我更为小巧,只是拢住我的手指没有说话。
“夕。”我任由她摩挲着我的手指。
一个温度极高的身躯撞入怀里,使劲蹭蹭我的胸膛,伸手用力抱住我的腰身。
“年。”我无奈笑笑。
像是在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他们幼稚地一个个凑过来,贴过来,实在没有位置了就不满地推推年,让她让点位置。
除去令最初安抚我的那句,他们没有一人说话,静待我吐出他们的名字。
“兄长。”一直安静捂着我的眼睛的望突然唤我。
未来得及回应,只觉得发旋被什么柔软物体碰了碰,眼前便骤然明亮,一切温热消失,看到焦急推门而入的景元。
“朔哥!你没事吧?唤你没有回应,是怎么……”
大梦一场。
我茫然眨眨眼,思索一瞬便意识到方才是什么状态了:“景元,我好像差点魔阴身了……”
“?!”景元僵硬一瞬,紧张握住我的手问:“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手再度被他人的温热包裹,我有些恍惚,不作他想,按着景元的问题,一五一十交代了我受星核影响梦回往生的事。
“怎么会……”
我看不清景元的表情,他背着光,阳光从门外挥洒进来,在景元的脸上笼上一层阴影。
分明能听清景元的呼吸与心跳,却就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如今是怎样一种模样?会和望看着我斩断自己将血肉分予弟弟妹妹们时一样,深感无力,愤怒而又难过吗?
我……
“很快就会收尾,你暂时不要再工作了,好好休养……”
“抱歉。”
我在道歉?为什么?在向谁道歉?
“朔哥,你……”
“对不起……忘记了……忘记了你们,直到现在才想起你们……”
我哽咽着向我曾遗忘的血亲们道歉。
那天的记忆终止于此。
再醒来,几乎所有工作都被景元接手,我被强制要求修养,连鳞渊境的大部分事务也被白露强硬接过,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画境“偷渡死人”。
很头疼。
乐子神曾许诺过我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的确如此,工作时所有梦境回忆的影响都会消失,只在我休息时纠缠上我。
而我现在几乎都在休息。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匆忙之间白露并不能服众,相当部分鳞渊境事务还是会被我的“死忠”送上我的桌案。
苦恼于白露后续该如何接手鳞渊境,庆幸于还是有点工作能让我放松放松。
我与开拓者穹是以此为契机见面的。
打开院门,看到一只小灰毛,虽说从画境反馈知道了,但还是要象征性问一句:“你是?”
“我是银河球棒侠!”小浣熊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