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这么早去哪?”
凌纾跑到窗边跟她打招呼,小荷转过头回了一句,声音小,凌纾没听清,但根据她的口型识别出来,她是去田里挖萝卜。
走出屋,见暮疏月在门外屋檐下打坐。
过了会,褚纤云也醒了,三人吃了点干粮准备到山上那间寺庙看一看。
山路蜿蜒曲折,四周树木环绕,斑驳的光影穿过树叶洒在满地的枯枝落叶上,清脆的鸟鸣声偶尔回荡,平日里部分村民喜欢在早上上山采菇挖野菜,而今日一个也没有,林中只有她们三人往山上走的身影。
到了高处,眼前豁然一座寺庙,朱红色的牌匾写着“福安寺”,庙门上两个铜环多年被风吹日晒雨淋,锈迹斑斑。
三人踏进庙门,殿内,一尊无名神像威严肃穆,悲悯苍生,供桌上的瓜果已放置多日,也没有新的香烛添上,但檀香味仍在庙内弥散。
凌纾面朝神像虔诚地拜了拜,跟在她后面的褚纤云也对着神像弯了弯腰。
“哗——”
“哗——”
背后冷嗖嗖的,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但转过头后方空无一人,只有风刮过,应该是错觉,要不就是风吹的,褚纤云没多想,如果有危险,她俩会比她早察觉。
站在殿中央的暮疏月双手掐诀,长剑出鞘,飞到半空融入神像,一层白光拂过寺庙各个角落。
施好法,暮疏月收回手道,“看它今晚会不会现身。”
——
晌午,王瘸子醒来之后屋里没安宁过。
“又是白菜萝卜,呸——死丫头你是不是故意把菜炒糊?!别以为老子现在不好下床就揍不了你。”
“哐当——”
“这么苦的药,你是要苦死我吗?滚!老子要喝水。”
“端个水也磨磨唧唧,贱皮子、把老子烟枪拿过来。”
“去打二两苞米酒回来,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另一半边脸也不想要了?还不赶快去!”
“贱皮子、老子之前打你打少了。”
呼来喝去、挑刺找茬,不把小荷当人看待的恶臭嘴脸令旁观者感到愤怒,褚纤云想为她打抱不平,“什么样的父母忍心把女儿嫁给这种臭老头子。”
嫁给这种人,一辈子都被毁了。
一出门,撞上刚从东屋出来的小荷,她额头和嘴角都破皮流血,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左边脸三四道肉眼可见的红印。
暮疏月和凌疏也出了屋子,看到小荷这副可怜样,气愤难遏。
似乎看出了她们的心思,小荷眼神麻木地冲她摇头,声音轻轻道,“没必要。”
一种悲哀和无力感涌上褚纤云心头,虽然小荷不希望她们插手,但其实她好像也没办法帮到她,就算这次为她出了头,之后呢?
东屋里的人又倒头大睡,鼾声和他的骂声一样刺耳,小荷走到水缸边舀了瓢水对伤口随便冲洗了下,捏着手里王瘸子给的几文钱跑去买酒。
时间来到晚上,戌时一刻,夜幕已至,四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村民送陶春蝶和全村交纳的“嫁妆”上山,队伍里还跟着李小荷。
“哗——”
“哗——”
今晚山林格外瘆得慌,稍有风吹草动都惹得四人提心吊胆,刚把人和钱送到寺庙就想走。
“尊敬的山妖大人,新娘子我们已经给您送来了,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村其他人、放过我们。”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这种时候还拜什么拜、快走。”
“小荷、小荷!走啊,一会山妖大人要来了。”一个村民压着声音朝李小荷喊。
上山路上一直都很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陶春蝶这会终于怕了,她紧紧拉着李小荷的手,哀求道,“不要,小荷你别走、陪陪我,我害怕。”
李小荷也害怕想走,可她更不想让小蝶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再陪会小蝶,你们先走吧。”
“哗——哗——”
寺庙外渐渐刮起大风,里面门窗嘎吱嘎吱作响,破布帘子被风吹动飘卷,忽然却像长了眼睛一般,索命似的朝他们脖子卷来,四人吓得浑身激灵拔腿就跑,“啊啊啊——山妖大人来了,山妖大人饶命。”
“等等我——啊——”
李小荷跑在最后,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跤还没爬起来,寺庙大门就“轰隆”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