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都没准备,还放个屁呀。”
宋佳月:“那你们怎么不回去?”
徐明:“阿樾去买了。”
宋佳月:“在这儿干等?”
徐明摊手:“不然呢?”
“……”
环顾一圈,她没看到江池。
“阿池人呢?”
“你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吗?他懒得等,直接回去了。”
“……”
*
江池开门的的动静不算大也算不上小,声音能隐约传到阁楼。周念闻声,用手在门上敲打出声音。
“有人吗?”
这是他住了十年的房子,熟悉到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声源出自哪里。他没第一时间给予回应,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阁楼。
周念再次叩门。
“有人吗?阁楼门锁坏了,麻烦帮我开一下。”
江池拐进楼道,脚未踏实又缩了回来,原地犹豫一秒后他折返回了厨房。冰箱里没有水,只有喝剩下的几听啤酒,大约是渴了。他随手打开一瓶,仰头喝了几口。
喝完,看了眼手机屏幕。
一个小时,江池默念。
比起张宁的所作所为,一个小时并不算久。
*
沙地狂奔简直受罪,双腿使不上力不说还容易崴脚。宋佳月暗骂自己太蠢,居然大费周章地给江池和周念制造独处机会。
要命,这就是捉弄人的代价?
她再次看到江池时是在距离江池家不到两百米的岸边,当时他正坐在一块兀起的礁石上。
“站住。”
“啊!”
宋佳月跑得专注,被人一喊,吓得七魄散了三魄。
江池:“是我。”
“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胸口,试图安抚那颗呼之欲出的小心脏。
“你怎么在这儿?”
江池背着月光走过来,离得很近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听不出语气。
“你干的?”
宋佳月被问得心虚,开始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
江池闷笑,是那种把人看透却懒得说破夹带着奚落和嘲弄的笑。
静默了好一会儿,他冷冷警告:“没有下次。”
宋佳月瞬间晃神,面前的他似乎回到他们初识时的样子,冷漠疏离,不近人情。只一件小事就能把她这些年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拉进的距离推的很远。
她不甘心:“江池!我是为了谁?是不是你自己对赵樾说想要吓唬周念。我不过顺了你的心,帮你做了事,你不谢我就算了,反过来怪我吗?”
江池深蹙起眉,莫名烦躁,右手下意识地拨弄起口袋里的打火机。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少管。”
“你以为我乐意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人,我……”
宋佳月气急,鼻子一酸就不想跟他吵了,错在自己说再多都是徒劳。她转头要走,被江池扯着领子倒退回原地。
她打掉他的手。
“干嘛呀!”
江池不耐烦:“去哪儿?”
宋佳月:“还能去哪儿?去道歉,去赔罪,去给她磕头,满意了吧。”
“……”
暗中江池叹了口气。
“你别回去了,她以为锁坏了应该不知道是你故意的,我会想办法圆回来的,你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佳月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只要是江池就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居然也能甘之如饴。
她姿态放软,低声问:“那我去哪儿啊?”
“别回去,爱去哪儿去哪儿。”
*
凌晨三点零七分,整整一个小时。江池回到小楼,阁楼已经没了动静。他没有刻意放慢动作,知道阁楼门锁早已损坏,所以开门时施力很重,即使这样开门的声响也没把周念吵醒。
他低头睥着环抱双膝窝在角落的周念,佩服她心态好,这鬼地方也能安稳入睡。
江池用手轻轻地扯了下周念的衣袖,试图把她叫醒。
“醒了。”
眼皮子缓慢抬落数次,周念大脑放空许久才仰起头看他。
“现在几点了?”
“三点多。”
“那么晚了?”
“刚才我们去小岛另一头买烟花,小月找不到我们,所以来晚了。”
门也开了,人也醒了,事情经过也交代清楚了,没有再在阁楼逗留的必要,江池头也不回转身下楼。
他在二楼的楼道口顿了顿,楼上没有响动。
半晌,他无奈上楼。
周念还在原地,只是抱膝的动作变成双腿垂地。江池弯下腰,屈膝蹲地,双肘抵膝,眼睛故意触碰她的视线。
“睡习惯了,舍不得走?”
周念用手揉着小腿,声音闷闷的。
“腿麻,动不了。”
“……”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江池倾身靠近,没等周念反应,他的手就很自然地环在她的肩上。他把她抱起,用手臂撞掉摞起的那堆书本,顺势将人放在桌上。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是尴尬的,本不属于他们的亲密举止。
于是,两人相对无言。
等江池回过味来,才发现周念已经洗漱完毕,那柔软的手感不知是来自睡衣还是身体。
“自己甩甩,活动活动就不麻了。”
完全麻痹的状态下根本无从施力,周念第一次清晰地感知思想无法操纵肢体的无奈。
“我动不了。”
她小声的试探道:“你能帮帮我吗?”
“……”
仍是江小爷不耐烦的语气。
“哪只脚?”
周念:“左边,小腿。”
既然环抱不需要心里建设,那揉个腿也不必矫情。可当江池用手托住周念的小腿时,仍本能地咽了口气。他低估了暗夜中无限放大的触感,她的小腿纤细笔直,流畅而光滑,与他触摸过的所有实物都不一样。
“啪。”
好在窗外的烟火即时浇灭某人急剧上升的心火。
周念的目光被窗外的烟花吸引,她专注地看着火点上升,绽放,熄灭,然后暗自猜测下一次烟火的形状和颜色。
“真好看。”
江池不感兴趣,懒得施舍一眼,之前的杂念被烟花声击碎,荡然无存。他顿了顿,意外自己居然能静下心来帮面前的人揉腿。
愣神间,鼻尖萦绕一股浅淡的栀子香,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喷射在他颈间的热流。
江池心头一怔,本能地往后微仰。
“别动。”
烟火没停,天地忽明忽暗,周念的脸近在咫尺,此时此刻,她就像只好奇的小猫,紧紧盯着自己眼睛,之后游走而下,停留在他耳根。
“你不要动,不然就贴不准了。”
借着短暂的光芒,她把创可贴轻轻地附在江池耳根的细痕上,用手指慢慢抚平,她的指尖很凉,轻柔的触感在他耳边反复摩擦。
又一次无意识地咽气后,江池偏头一躲说:“算不上伤,不用贴。”
伤口是驱赶孩子时留下的,原本口子就小,早没血了。周念解释:“刚才就想给你,但人太多就没好意思给。”
江池哼笑:“所以你带身上了?”
所以你有备而来?所以你伺机等待?
周念点头:“嗯。”
原想玩味着想看她窘迫回避,没想到她的眼神直白坦荡,不躲不闪,甚至在这一瞬能在她眼里看到绽开的烟花。他不合时宜地想着,这烟花确实挺好看的。
这场眼神对峙最终以江池‘落荒而逃’结束,他把周念的腿放下。
“动一下看,好了没。”
周念乖乖照做,思维和肢体衔接上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