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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若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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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日,能听到殿外女侍们刻意小声的闲聊。

他并不头痛,昨夜的事情大部分都记得,只是偶尔有断片。

他呆呆地坐起来,伸出手——确乎是一双可以握住剑的手,而不是什么毛茸茸的爪子——他变回人了?

宁祐有点恍惚地赤脚下地,走到镜前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他能从上面看出母亲的痕迹,仔细看的话,也能找到些和宁家家主的相似之处。

他伸手在脖颈处摸索……那里有一块丑陋得宛如树皮虬起的疤。

“嗯?”身后传来脚步声,濯尔清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宁祐仓促地拉起自己身上的亵衣,转过身,差点撞在濯尔清身上,他后退两步,又撞到木桌和桌上铜镜,发出一阵混乱仓促的脆响。

他埋着头,暗恼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么慌乱做什么。

而濯尔清只能看着对方用发旋对着自己,默默收回悬在半空的手。

“你……”他视线流过对方乌黑的发顶和若隐若现的苍白脖颈,声音轻缓,“已经睡了大半日,饿了吗?我叫人备了饭。”

“也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谈谈。”他补充。

宁祐手指蜷缩一下,低着头“嗯”了一声,跟在濯尔清身后走。

对方好心收养小狗,临到头,发现这小狗实际不人不鬼、来历不明,确实有很多事情要问清楚吧。

刚走几步,濯尔清无奈停下,叹了一口气。

宁祐不解抬头,刚好和转过身的对方撞上视线,那双眼睛笑了一下:“去把鞋子穿上。”

宁祐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这一茬,顿时脸色发红。

他干巴巴道:“好、我去穿。”

濯尔清于是又笑了一下,薄唇微抿,看上去非常柔软:“去吧,我到门外等你。”

直到门被关上,宁祐才回过神,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轻轻打了自己脸颊一下——他都在想什么啊。

床边柜子上有准备好的、格外合身的素色衣袍,连带腰带、环佩、发冠等配件都齐全。

宁祐穿好后,才发现那些都是用心搭配好的,造价不菲,穿上像个世家大族的小公子似的。

他走出门,濯尔清回身看见他微微一笑:“果然合适。”

宁祐木着脸,没有回答——不合适,他从刚刚开始就像是被迫系上绳索的小狗一样,浑身不自在。

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女侍……

大概是濯尔清特意安排过,已经遣她们去别处了。

等到池边石亭处,宁祐看见桌上摆了四五碟清炒的小菜,面对面摆了两碗白饭,两份碗筷。

“你也要吃吗?”宁祐下意识开口问。

他之前从未见仙首进饭,而且大部分修士辟谷之后便会断绝五谷。

濯尔清先是有点尴尬,接着变得无奈:“我只是想陪你吃,你一个人吃饭,我在旁边看着……会不自在吧。”

宁祐于是也变得局促和紧张起来:“啊?啊、哦……好,吃吧。”

濯尔清似乎笑了一下,似乎没有,率先一步落座,宁祐才跟着坐下。

他原本没有动筷,直到濯尔清端起碗,吃了一口,他才慢慢动起来,开始僵硬地夹菜,吃菜,再就一口饭,他眨了眨眼,米饭柔软温热的口感和咀嚼后的香甜,让他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

怪不得都说民以食为天,人在何时,只要还能好好吃饭,就能好好活下去。

吃到一半,濯尔清终于忍不住停下了筷子,宁祐也停下了动作,咬着筷子尖抬头望着他,下一秒,他反应过来——

刚刚太紧张了,一直下意识跟着濯尔清吃饭,濯尔清夹菜,他就跟着夹菜;濯尔清吃饭,他就跟着吃饭;濯尔清停下筷子,他就停下筷子……

宁祐内心暗恼自己不争气,他只是变成了小狗一段时间,不是从真的狗变成人,怎么连走路、吃饭都不会了,紧张成这样。

想是这样想,但其实,他很清楚他这样的原因。他藏了许多事,从醒来见到濯尔清开始,就一直在等一个宣判,等头顶的石头落地。

结果对方先是说边吃饭边说,到了现在,又只安静吃饭。

“你想聊什么?”宁祐做了会心理建设,忽然开口。

濯尔清似乎有点意外,伸手夹了一筷刚刚宁祐明显更爱吃的腌菜:“不急,吃完再说。”

宁祐几乎是难以按捺心里的烦躁一样,放下碗筷,发出碰撞声,他冷硬道:“现在就聊吧,我吃完了。”

宁祐刚吼完就有些后悔,硬邦邦闭上了嘴。

他本来声音就嘶哑,这么发脾气般冷冰冰说话,想必更是难听至极,宛如两块阴冷生锈的铁刃来回摩挲。

而他发脾气做什么呢?濯尔清本就不欠他什么,是他理亏。再好脾气的人,恐怕也受不了他这样无缘无故地发泄。

果然,濯尔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宁祐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还是早点把一切聊开,他们各走各的路吧。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藏在冰冷神色下,紧绷的身体和局促般又一次握紧筷子的手,宁祐近乎是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宣判——

“你的嗓子怎么了?”濯尔清轻缓的声音终于响起。

宁祐松了一口气,对,就该这样早点扯清楚,他们双方都轻……等等,他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嗓子怎么了?宁祐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濯尔清为什么问这个?他应该问点别的!你究竟是谁,你从哪里来的,你有什么目的,你过去如何,将他那些难堪的伤疤全部挖掘出来。

……但是为什么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濯尔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抱歉,“我昨日带你回来,替你换衣服的时候,见到了你脖颈上的伤疤,是因为那个吗?”

宁祐抬起头,和濯尔清对视,他从小在下九流中摸爬滚打地长大,很清楚濯尔清的目光里是什么样的情绪。

那双也可以很威严、很冷漠的眼睛里,现在盛着柔和的、宽慰般的忧意。对方只是很单纯地,在担忧他的嗓子,他脖颈的伤。

宁祐建立起的坚硬的防线、浑身的坏脾气和尖刺,在此时、在这样的目光里融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濯尔清似乎误解了他的沉默,犹豫般问:“说话的时候,还会痛吗?”

看上去大概是会痛的,否则为什么是这样的神情呢。

宁祐似哭般从喉咙里挤出切断的气音,看向濯尔清,却无法回答。

为什么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与他对峙,与他说一些伤人的话,这样也好叫他痛痛快快地把一切摆在明面上,去质问对方——

你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为什么一次两次,看见了我,却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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