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祁言重新看向李蕴,拉起她的手靠近唇边吻了一下,“其实我从没想过会谈恋爱,甚至我已经做好独自生活的准备了。”
祁言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良好的家教和优渥的生活,让祁言整个人的性格十分平和温柔,情绪也极为稳定,接人待物总能由己及人考虑,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同学老师,对他的评价都非常高,他对自己也有很高的要求。
陪师妹把病治好,对祁言来说,不仅仅只是完成男朋友对女朋友的简单承诺,更是对他过去生活方式的延续,像是在践行某种理想信念。
更何况这还承载着一个人生存的希望。
但就像蝴蝶扇动翅膀,在大洋对岸掀起风暴。
周瑗圆造成的身体上的伤口让他住了半个月的院,但心里的伤口延续那么多年,还在一边溃烂一边新生。
很容易就能揣摩清祁言的所思所想,周瑗圆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他没按照约定好那样看顾她,不仅没陪她把病治好,甚至忽视了病情发展,让他们都没得到好结局。
所以拒绝谈恋爱,不只因为心理阴影,更多的,是自责让他没法心安理得抛下周瑗圆,自己走向幸福的彼岸。
是不配。
想通这点,李蕴鼻腔里泛起酸意,她努力眨眨眼,把泪光眨走 ,慢慢喘了口气。
细细的白烟飘散在空气里。
寒冷的冬夜总是把人的情绪冻碎成一片一片。
寂静了片刻,树下响起羽绒服面料摩擦的咔嚓声。
李蕴抽出手放在祁言身后的椅背上,靠过去,另一只手摸摸索索,摸到他羽绒服下摆的拉链上,就要往上拉开。
“等等……”
祁言讶然,拉住她的手,又没有太用力,不确定她想做什么。
“别动,我不做什么。”
羽绒服从下面被拉开一个小口,月色下苍白纤细的手探进去,祁言屏住呼吸,感受她的动作。
他内里只穿了一件毛衣,他不爱穿秋衣,李蕴问为什么,他说是为了保持最后两分年轻人的倔强。
柔软的羊绒缠绕指尖,她微微张开手指,扩大探索面积,却不小心撩起衣服,直接触摸到温度偏高的皮肤。
祁言目光落在她脸上,表情看似和往常一样平静,偏偏李蕴就能读懂他带着些狭促的潜台词:这叫不做什么?
李蕴无辜地眨眼,指腹擦过有肌肉隆起的皮肤退出来,向上伸手,覆在他的腹部,带着力道摸了摸。
“这儿吗,还是这儿,被捅的地方?”
“嗯?”祁言拉着她的手往更侧面伸,“在这儿。”
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准确带着她找到那道疤的位置,从上到下,她的手指,和他曾千百回抚摸伤口的动作,跨过七年的时光重叠在一起。
“我这么摸,你会不舒服吗?”
李蕴隔着衣服摩挲,像被小猫舔舐一样的柔软触感,让他腹部肌肉下意识地收缩。
“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痒。”
李蕴笑笑,没把手拿出来,像撸猫一样,隔着毛衣抚摸,让这片皮肤开始发烫。
“你有没有想过,她的病情恶化,她发病伤害别人,其实和你都没关系。”
“无论是抑郁症还是双向,有稳定的情感寄托,对病情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答应当她男朋友,在知道她病情,第一次被她伤害后没提分手,甚至陪着她积极治疗,无论道德还是感情,甚至是医学角度,你做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在这样的条件下,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或许她对你感情的深度,根本达不到能左右病情的程度。换句话说,从头到尾,你和她病的好坏就没有任何关系,但你却因为一些罕见的好心,被捆绑在男朋友的名义上,承担她的所有负面情绪和伤害,这说不通。”
李蕴手上的动作没停,有车灯从缝隙里打在她脸上,她看过来的眼睛,细密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淡淡的阴影。
“所以你知道了吗?”李蕴眼睛里有笑意,嘴角的弧度是那种难以言明的、像是释然的笑。
祁言仍然为先前那番话震颤,思绪几乎更不上李蕴的话,“……什么。”
“周瑗圆的病来自于她的过去、她的家庭,你只是她为了自救抓住的稻草,只是一个……可怜又真诚的小倒霉蛋。”
说到这,她忍不住仰起头凑上去亲了亲祁言的嘴角。
祁言抬手搂住她肩膀,像是要把她嵌在身体里,用力拥抱她。
今晚的风是玫瑰味的,他永远都忘不掉。
最后一次抚摸过那条伤口,李蕴把手抽了出来,“从今天开始,这只是一道恢复地不太好的伤口,再没有其他任何意义了,知道吗。”
发烫的腹部止不住瑟缩痉.挛。
祁言从她颈间抬起头,托住她的脖颈,低头深深吻下去,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收地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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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关上门时,李蕴瞥见指尖闪着的光芒,才惊觉自己稀里糊涂把戒指戴回来了。
她想摸手机发消息,却在口袋里摸到不知什么时候塞进来的戒指盒。
她原本就很纠结和祁言的关系,思考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
听他说过去的事,李蕴是替他高兴的,他终于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但对他们的关系,她却更不看好了。
他对她,究竟是哪种感情?
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