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踪也懂了,他这种情况现在医好了有什么用,那些伤有新有旧,现在好了以后还会有。
等了一个时辰,里面才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洛一舟听到像个泥鳅一样从许踪的身上滑下去,跑进去就哭着叫了声,“爹爹。”
许踪也跟着进去,里面男人穿的是大夫夫郎的中衣,松松垮垮的在身上,他摸了摸洛一舟的头,“你没事吧。”
洛一舟摇头,“没事,姐姐救了我。”
“姐姐?”男人疑惑。
许踪出声打了个招呼,“我叫许踪。”
“奴家徐尚卿多谢许小姐。”男人想起身行礼,许踪赶紧挥手制止,她急忙道:“大夫说你要好好养着,你别动了。”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看大夫的钱我……”徐尚卿停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回家便拿给你。”
许踪摆摆手,“不用不用,举手之劳罢了。”
洛一舟拉着徐尚卿的手,带着哭腔说:“爹爹我们跑吧,不要在这里了好不好。”
徐尚卿怜爱的摸着洛一舟的头,没说话。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许踪也没办法。
下午,徐尚卿好点能下地了,就拉着洛一舟告辞了。走的时候洛一舟还回头看着许踪,眼神里都是恋恋不舍。
与其说是不舍,不如说洛一舟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许踪看着洛一舟眼睛,里面是恐怖,回家的恐惧。
徐尚卿瘦的皮包骨头,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许踪心里有些烦躁。
大夫看透了她的心思,“一看小姐就不是穷苦人家,这种事情多的很。”
许踪叹气,大夫也叹:“这人啊,生来就有七情六欲,看不惯世间疾苦,却又无可奈何。”
晚上,许踪第五次出现在洛一舟家的附近,一个醉汉醉醺醺的从她身边路过,身形不稳的撞了她一下。
嘴里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撞老子!,弄死你!”
许踪嫌弃的拍了拍被撞过的地方,那个醉鬼晃晃悠悠的朝巷子里走,接着推开一扇门进去。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哭声,街坊四邻都听见了,但都装作没听见,这种事在这里,太常见了。
但是许踪立马就听出来这是洛一舟的哭声,她心里一急冲过去,门没关,里面点了两个蜡烛,蜡烛摇摇晃晃的,她只看见那个醉鬼把徐尚卿压在身下,手死死掐住男人的脖子。
洛一舟被她推倒在地磕破了额角,嘴里哭喊着:“不要欺负爹爹!”
许踪冲过去一把扒开醉鬼往旁边一甩,然后看着那个徐尚卿发青的脸,拍了拍,然后又摁了摁他的胸口,终于他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畜生!”许踪捏起醉汉的衣领,一拳头砸过去,直接把女人砸晕了。
第二天,许踪和醉汉对簿公堂,洛一舟和男人也来了。
昨天晚上她把醉汉打晕过去以后,旁边的邻居报了官,天不亮她俩就被抓了。
显老爷拍着惊堂木,“堂下何人?”
“许踪。”
“小人王二。”
县老爷捏着胡子,“许踪,你为何夜闯王二家里,还打了人家?”
许踪看了一眼洛一舟,抬眼跟徐尚卿对上目光,她说:“昨天偶然路过那里,被醉酒的王二撞了一下,撞烂了我的祖传玉佩,我一时气不过就追过去准备跟她理论一番,谁知我过去时王二家没关门,我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声,进去一看这个王二竟然掐住她夫郎的脖子,还把小孩推倒在地,我救人心切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自己磕着柜子把门牙磕掉了晕了过去。”
王二气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撞烂了你的玉佩,还有是你打的我门牙掉了,你狡辩!”
“县老爷不信看看我的玉佩,就知道它是不是被人撞烂的了。”许踪掏出一块玉佩走上前放在县老爷面前。
县老爷一看神色一变,许踪笑问:“县老爷看清了吗?”
“看清了看清了。”县老爷额头冒汗,声音都抖了些,连声附和:“这玉佩一看就是被人撞烂的,王二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王二一头雾水,跪在地上磕头大呼冤枉:“老爷,我冤枉啊。”
“还敢喊冤?来人,给我打!”县老爷一拍惊堂木,两个衙役就走过来,王二害怕的磕头认罪:“老爷英名,是我撞烂的是我撞烂的。”
许踪嘴角上扬,“既然撞烂了我的玉佩,自然是要赔的,我这个玉佩是祖传的,也不贵,五百两银子。”
“你他娘的讹人是不是!”王二气急败坏。
县老爷抬高声调“嗯”了一声,王二立马萎靡下去,她低头咬牙:“小人…赔不起。”
许踪看了县老爷一眼,县老爷收到信号,假装捏了捏胡子,提议道:“既然赔不起那就入狱二十年抵吧,许小姐认为怎么样?”
“可是…”许踪假装为难,“我这个玉佩是祖传啊。”
祖传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县老爷立马加码:“那就入狱五十年吧。”
王二磕头求饶,“老爷饶命,小人变卖家产赔给这位小姐。”
许踪嗤笑,“你家产有五百两?”
王二头冒冷汗,她确实赔不起,突然她余光瞟到了门口的徐尚卿和小孩儿,她急忙说:“我把我的夫郎和儿子卖给你,让他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许踪假装嫌弃,“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养着你的夫郎和儿子?你还真当我是大善人了?”
县老爷也觉得不妥,“王二你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王二也急了,咬咬牙说出了秘密:“这男人没有那能力,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这个孩子也是从河里捡上来的,与我没有关系。”
许踪皱眉,难怪那个徐尚卿一身的伤,简直没有人性。
她看着徐尚卿垂下的眼睛,心里一疼,道:“正好我家里缺一个伺候的人,就勉强同意你的说法吧。”
县老爷立马拍板,“好,那王二的夫郎和孩子就赔给许小姐吧。”
许踪看了眼县老爷,县老爷立马又拍惊堂木:“但是王二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判入狱八年,好好反省,退堂!”
出了衙门,许踪抱着洛一舟,高兴的捏了捏他的脸,“好了,现在你们安全了,再也不用怕了。”
徐尚卿看着她,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才问:“您……为什么帮我们?”
许踪看着洛一舟露出慈爱的笑容,“相见就是缘分,举手之劳。”
她从包里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徐尚卿,“以后你们就自由了,好好生活。这些钱你拿去买药,大夫说你的身体得好好调养,你也不想舟舟年纪这么小就没了爹吧。”
徐尚卿没接,他低头惶恐:“她把我们赔给了你,我我们肯定要跟着你还债的。”
许踪急忙摆手解释:“我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们两个脱离她,我的玉佩根本没碎,我骗他们的。”
徐尚卿问:“你……那县老爷为什么…”
许踪憨笑了一下,“有些事不可说。”她把钱递给洛一舟,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儿,依依不舍的对他们挥手,“我得走了,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