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毫不客气地冲着那鬼影破口大骂。
他怒道:“死鬼,管好你自己吧!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再装神弄鬼吓唬人,我就刨你坟墓扬你骨灰!”
然后牧野在鬼依旧冷漠如冰的注视中,愤怒地推车出门,跨步上去。
也许是由于他的“一次性”人生,牧野总也没有什么“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久远考虑,所以他爱凑热闹得很,凑了,还要做个没人情味的判官——
劝架的一巴掌,拱火的两巴掌,罪魁祸首更是降龙十八掌。
用他的话说,人都要死了,我管你那么多呢?
所以,有什么情绪,当场就发泄出来的牧野再次因为忘戴头盔拐到了熟悉的菜市场,和熟悉的汉子熟悉地撞到了一起。
一种植物!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下一秒,那汉子就要甩锅了吧!
于是牧野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先发制人先骂为敬,却不想还是被那汉子抢先一步。
只是这回,汉子的台词却变了。
他娇声:“你会不会开车呀!疼死我啦!”
这一嗓子,三分嗔怪三分娇气三分委屈,惹得牧野诧异,不可思议地去打量地上的人。
壮汉穿着一身糖果色的运动服,白袜子提到小腿肚,泪眼汪汪地坐在地上。
但当壮汉抬头看到牧野的时候,他比牧野还要意外。
壮汉好奇地打量牧野半天,最终一歪头:“你?”
牧野抽了抽脸,骂人的话咽进肚子:“你……额,你没事吧?”
壮汉忙娇嗔:“当然有事啦!看不到我膝盖都破皮了吗!这里、这里,哦,还有这里!”
牧野看着地上那个鸭子坐在凌乱的碟片中的壮汉,被雷得外酥里嫩。
——这是。
有机的金刚芭比?
*
医院,大夫在给壮汉上药。
牧野发誓,他当时真的想拔腿就跑,但那壮汉跟个章鱼一样死死抱着自己的腿,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的牧野浑身紧绷。
菜市场路口人本来就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得越来越津津有味,牧野无奈,只得带着壮汉来了最近的医院——
反正已经迟到了,管他呢。
屋里大夫上完药,把门外生无可恋地牧野叫了进去。
牧野刚进去,壮汉立刻又环住了他的胳膊。
牧野:……
这死人妖究竟要干嘛!
大夫大概比牧野还无语,她看着两个男人,丢掉没沾一丝血迹的消毒棉:“下次早点来,伤口都愈合了。”
壮汉努努嘴,没有说话。
离开医院时,牧野买了创可贴和碘伏塞给壮汉:“我们两清了,别缠着我了,听到没?”
壮汉头摆地像拨浪鼓:“不要,亲爱的,我就要和你一起。”
牧野怒极:“shut up!!!”
然而壮汉仍可怜巴巴地抱着牧野的胳膊,半点放他走的意思也没有。牧野咬了咬牙,又带着这个狗皮膏药到了派出所。
据壮汉的自述,他叫伊恩,
然后……
然后就没了。
牧野不由怀疑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但警方调查说,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做伊壮壮,本地人,24岁单身,现在在小商品城里的一家打印店上班。
警方联系了伊壮壮的家人,等待期间,伊壮壮一直死死抱着牧野,还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牧野苦脸,掏出手机来玩。
他这时才看到消息。
陈立杰给他连发了四条消息,和他上次……不,梦中收到的消息一样,都是急切地关心。
牧野回了一条:【我没事哥,和一个人妖发生了点小剐蹭,下午就去上班】
那边回的很快【好的,你吓死人了】
伊壮壮家里人来领人的时候,警方建议他们带着伊壮壮去精神科看看。他们说,伊壮壮大概率是精神分裂、双重人格了。
牧野“嚯”了一声。
脑子还真有问题。
伊壮壮的妈哪敢怠慢,拖着自己一米八几的大儿子就往警局外扯。
大汉哭地梨花带雨。
“我不要走,我要和他在一起啊!亲爱的,我不要离开你哇呜呜呜!”
牧野龇牙咧嘴地往墙角躲。
*
事发5h后,牧野终于解放了。
他从凳子上跳起来就往外冲,骑上电驴往吉祥楼狂奔——这已经不是迟到了,这是翘班!
又挨了老板娘一顿臭骂,牧野回到他负责的房间。
似曾相识的迎客,似曾相识的上菜,似曾相识的顶撞田总,似曾相识的……被人从顶楼楼顶推下去。
直到,牧野再次从沙发上惊醒。
他心率飙升,看到手机闹钟上的“4月14日星期五,上午10:10”。
他终于如梦初醒。
不!
这不是梦,也不是什么Deja-vu。
他真的……陷入了一个。
循环——
“……”
牧野在出租屋的厕所蹲坑。他裤子褪到脚脖子,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抱头,面露屎色。
牧野脑子回荡着一长串:“我被困在这里了被困在这里了困在这里了这里了里了了……”,看的他心烦。
好吧!
怎么办。
牧野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脸黑得能滴水,陈立杰端着碗从厨房出来:“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牧野:“便秘,痔疮疼。”
陈立杰:“……额,需要找你姐买点药吗?”
牧野摇头说不用。
再次拒绝了陈立杰的葱烧海参面,追风蹑影般飞速出了门。
他冲到地下室,张嘴就是一个气吞山河中气十足撼天动地虔诚无比的——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