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方的小绺都有自己的组织,这个组织就叫‘长春会’,长春会的会长就是小绺组织的飘把子。万会长是本地长春会的老大。”
齐老板顿了顿,看了何必一眼继续道:“江湖里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姑娘你初入江湖,或许还不清楚。所有的小绺偷了东西都要先放在本地长春会会长那里几日,若是失主前去找寻,会长要把东西还给失主,若是过了一段时间没人前去找寻,小绺才可把窃来的东西取走。方才偷你东西的,便是这片的惯犯。”
“你是说我被偷的荷包银两现在放在万会长那里?”
齐老板点头:“没错”
“那你可知这万会长他在何处?”
“你问对人了。我之前也丢过东西,后来就是去找了万会长才要了回来,他常在生意下处。”
“那你可否带我去?”
“这个方便,我现要去的地方就在那边不远。”
何必感激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各种事情,若是能得到好心人帮助,那简直是非常幸运了。
齐老板笑了笑道:“不用客气,我丢过东西,知道那种心情。且随我来。”说着喊何必离开。
周半仙见人离开,皱了皱眉,略一沉吟,收拾了家伙事跟了上去。
路上齐老板一边走,一边问何必道:“听你口音,你可是川省人?”
何必回:“是”
齐老板听了好似有些欣喜,道:“那你不会是景云城人吧?”
“我正是从景云城来,你如何知道?”何必奇怪。
齐老板惊喜道:“我也是景云城人!十年前来了安康做绸缎生意,如今在安康开了店铺,好些年不曾回景云城去,不知城南的那片柳林是否还如以前那般繁茂美丽。”
不论是谁在他乡异地落难时遇到了好心的同乡,都会开心。
“柳林依旧很美,不过现在叶子已经落光了。”不是景云城的人,又怎么知道城南是片柳林。何必放下了对齐老板的戒心。
“我今年过节准备回乡看看,应该来得及看到冒芽时的嫩柳。到了,这里便是生意下处。”齐老板说着停下。
何必抬头看了眼,见是家客栈,她在一边栓好马,准备进去时,却被齐老板拦住。
齐老板道:“你初来此地,怕是不懂江湖里那些规矩。江湖人都讲究规矩,你若是不懂,可能没说两句便被人轰出来。”
何必听了问道:“有什么规矩?”
“求人办事,都要用到这个”她说着取出两块碎银。
“可我是被偷了银两、来取银两的,为何也要给他们银两?”
“万老大是长春会的老大,也只是因为小绺们拥护,现在我们要找他拿回被窃取的东西,东西不是万老大窃的,却被万老大还给失主,小绺们难免心中会有所愤懑。我们请万老大帮忙,却也不能给万老大造成麻烦。这就是江湖里的道理和规矩。”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齐老板又看了眼何必,想了想说道:“你被窃走荷包,想必身上没富余银两,看在我们同乡一场的份上,我帮你把钱要回来吧。”她说着取出自己钱袋。
这位同乡真是个好人。可何必却也不是个爱占人便宜的人。
何必见此说道:“那怎么使得,这本是我自己的事,不能让你出这份钱。只是我身上没有碎银,只有银票,不知这附近可有钱庄拆兑一下?”
齐老板低了下视线,掩饰住眼底闪过的那抹亮光。她抬头说:“我今日是去分号算账取钱,身上带了些碎银和银票,凑一下可以凑够一百两。你若只拆兑五十两一百两的,我倒可以与你拆兑一下。”
“那真是谢谢你。”何必取出了银票。
“客气了,出门在外谁没点难事。”齐老板说着取出三十两碎银和几张银票,凑够一百两后与何必交换了银票。
何必取了十两碎银,递给齐老板问:“这些可够办事?”
“够了。”齐老板说着收下。
两人进了客栈大门。迈进大门先是个院子,院子里现在有不少人,人有男有女。左前边有两个女人在互相整衣裳,院中有个男人凌空翻了两个跟斗后又打了两下把式,右边有个男人在练习长棍,长棍破风声呼呼作响,他后边的一间屋门忽然被人打开,然后走出来了一个男人,男人长衫打扮。
齐老板见到那人,转身对何必道:“那便是万老大,我去找他商议,你且在此等我片刻。”说完朝万老大走了过去。
何必站在院里,看着那边交谈。只见两人聊了一会朝她这边看了眼,交谈片刻后,齐老板取出那块碎银递给万老大,万老大只看了眼便退了回去,齐老板又说了一番话,然后她转身走了回来。
齐老板笑着走近,仿佛事情已经办妥。她领着何必出了客栈,说道:“事办成了,万老大说那小绺还没将东西送过来,你明日来此找他即可将东西取回。”
何必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
齐老板又道:“这碎银万老大不收,因我之前与他有些交情,他此次送我个人情。”她说着将碎银递给何必。
何必接过道:“你如此帮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你了。”
“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说不定将来我还有麻烦你的时候,答谢就不必了。”
“那你一定要赏脸,让我请你吃一顿饭。”
“今日我得去收账,我们改日再约。你若有事,可去绸缎庄寻我。”齐老板告辞道:“事既已经办完,那我先走了。”
何必目送齐老板离开,转身取马时忽然与一人相撞。她站住一看,见是入城时见到的那个乞丐老妪。
老妪似乎未认出何必来,对何必欠了欠身便走了。